她看見橙色的燈光由遠及近,看見雪花從眼前墜落,像快速靠攏的白色星星。
後腦與腳踵所觸到的是柔軟的冰涼,男人倒著出現在她的視野。
“你在做什麼?”他問。
她聞到他身上的酒氣,被風雪一點點濯滌。
她抬了抬眼皮,看向旁邊的建築,二樓有個房間的窗戶大開,燈光刺得她的眼睛發疼。
她閉上了眼,不看那燈光。
“你從樓上摔下來了?”
也許他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也許是他的話音被風聲所遮蔽。
雪花慢慢消失,夜幕變成天花板,入眼的是室內刺眼的燈光,她閉上了眼。
她記起,風曾輕輕拂過臉龐,短暫的溫熱過後,涼意更濃。
冬日正午的陽光有暮夏傍晚的餘溫,鬆針深處,琥珀透著茶花的紅。
隻淡淡的一瞥,她沉湎於那豔麗之中,不知疲倦地放縱。
直到淅瀝變作滂沱,直到黎明破開夜色。
枕邊的男人很安靜地睡著,奚午蔓悄聲下床,穿上衣服走到窗邊。
雪還在落。
窗外有人在奔跑,在雪地上留下第一行腳印。
晨風清新,奚午蔓能分辨出其中鬆柏枝的氣息。
她綰起頭發,趁還記得淩晨一點的雪色,拿了調色板與筆,作畫。
呂樹敲門的時候,她的衣上已沾染各色顏料。
她說沒時間也沒心情吃飯,呂樹隻知道她是忙著畫畫,完全沒想過,她的房間裡還有一個剛被她們的說話聲吵醒的男人。
呂樹送來三明治和咖啡,奚午蔓在門口接過,就關上了門。
奚午蔓端了咖啡,把三明治放在床頭櫃。
男人閉著眼睛,她以為他還在睡,轉身繼續往畫布上塗抹彩色。
橙色調的風景,比冬日的篝火更溫暖,比深秋的細雨更透淨,比仲夏的星河更美麗,比暖春的陽光更柔情。
那是藝術家編織的美夢,是藏匿於風中的情話。
也許,那話會傳到世上的某個角落,會有人用心地聽,在朗朗月色下輕輕應和。
連續三天兩夜的不眠不休,她完成了所有畫作。
計劃要回a區的前一晚,秦喻章來取最後的畫。
在那之前,呂樹到奚午蔓的房間為她收拾行李,在垃圾桶裡發現那晚做愛留下的痕跡。
呂樹不動聲色,收拾好行李,一件件搬到車上。
奚午蔓計劃坐大巴和高鐵,隻方便隨身帶手機紙巾等必需品。
等奚午蔓回到a區後,呂樹才會開車把行李送回a區。
搬最後一個行李箱時,呂樹還是沒忍住。
“你跟誰發生關係了?”呂樹開門見山地問奚午蔓。
奚午蔓正坐在窗邊的扶手椅上看書,聽見呂樹這樣問,竟一臉茫然。
“是不是小年那天晚上?”呂樹又問。
“我不知道。”奚午蔓說的是實話。
她對那晚的男人毫無印象,也從沒記過那晚發生的事。
她關注的隻有淩晨一點的雪色,及會將隱晦的情話傳給某個她未曾去過的角落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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