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八年臘月,乾清宮喪鐘初響,鐘聲低沉,似風卷大明皇城。
朱祁鈺駕崩的消息尚未出殿,宮外的空氣卻已開始悄然凝結。
皇帝無子、太子未立,這是任何一個王朝都無法忽視的巨大裂口。
消息傳出不到一個時辰,朝中數有人便在暗中開始了行動。
這一夜,石亨、徐有貞、曹吉祥三人聚於密室。
外頭寒風呼嘯,屋內卻燭火通明、氣氛緊張。
“景泰帝走得太突然了。”
石亨先開口,聲音低沉:“連個遺詔都沒留下,這就麻煩了。”
“是啊。”徐有貞接話:“朝中誰都知道,越王徐聞一直在扶持沂王,可問題是那孩子不過十一歲,關鍵,他爹還活著!”
三人相互對視,心知彼此都想到了同一個名字:
朱祁鎮!
曾為皇帝,如今的廢帝,被囚於南宮整整八年。
皇帝是他親弟,兒子是他親子。
如今弟亡子幼,誰有資格繼位?
若從嫡統論血脈,朱祁鎮毫無疑問是最合適的人選。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複辟,那將順應人心、合理合法。
“徐公,你精於算卦,怎麼看?”石亨問。
徐有貞摸了摸下巴,掐指一算,隨即淡然道:“朱祁鎮天命所歸,朝中無人會反對他複位,便是越王……也不會!”
這幾年,朱見深受越王支持,明顯是當做皇帝接班人來培養的。
如今,景泰帝駕崩,他沒兒子,下麵誰當皇帝?
景泰帝唯一的兄弟便是廢帝朱祁鎮!
眼下沒有太子,那朱祁鎮名正言順的重新當皇帝,就是越王也無法阻止。
除非從皇室旁係再立一個人當皇帝,可那樣的難度非常大。
沒人了。
隻能是朱祁鎮!
更彆說越王看好朱見深,有意讓他當皇帝。
但親爹還在,兒子怎麼能當皇帝呢?
起碼讓親爹上位過渡一下,冊立朱見深為太子,這樣才名正言順。
曹吉祥點頭附和:“越王不是傻子,強立一個年幼的皇孫,對朝局毫無益處;他隻怕也是在等,看有沒有人先把話挑明。”
石亨冷笑:“與其等彆人開口,不如我們自己做一件順水人情的事。”
“將朱祁鎮提前請出南宮,以奉天殿迎主之禮迎接,天亮前入殿即位。”
“隻要我們打頭,誰敢說不是正統?”
話音落下,燭光跳了一下,幾人眼神都亮了幾分。
這不是謀逆,更不是反越王。
他們不是要推翻徐聞,恰恰相反,他們清楚徐聞的力量有多大,因此不敢也不能背道而馳。
他們隻是,想走得快一點。
誰都知道朱祁鎮遲早會複辟,隻要景泰帝一死,這就是勢所必然。
但若是他們提前表態,提前動作,等朱祁鎮一複位,這“從龍之功”便會牢牢寫在他們頭上。
大明朝講功績,從龍之臣最容易封王進爵。
他們不是為了天下,是為了自身。
他們三個貨之所以能湊在一起,並非什麼誌同道合,而是各懷私心、各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