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得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人人都有私心,如果是我,我也隻會選擇所在乎之人,所以我不怪姑姑。”
她說著不怪,語氣卻已經疏離。
曲華年一下就紅了眼睛,伸手想去抱她。
嬈娘輕輕避開了,繼續了未說完的話:“但是姑姑,爭兒今日才發現,我們之間的親緣之情,到底是太薄了些。”
她不怪她的選擇。
選擇自己最重要的人,這是人之常情。
可嬈娘無法原諒的是,他們夫婦選擇自己最重要的人時,卻拉了她最重要的人下水。
今晚這場猛烈的刺殺,她的夫君險些命喪那些刺客之手。
就連她自己,也差點性命不保。
若非燕風霽不顧自身飛撲過來擋住那一刀,她現在和孩子已經是一屍兩命。
所以如何能原諒?
如果說今日之前,因為給曲家報仇,曲華年母女差點被人利用而喪命,她因此一直對她們心懷感激與憐惜,將她們當作自己唯二的血親。
那麼今日之後,就再也不會了。
嬈娘平靜而冷漠的話語,刺得曲華年心口一酸,臉色更加蒼白。
她的嘴唇在顫抖,心慌地拉住了嬈娘的袖子,神情悲淒,試圖再為自己狡辯兩句:“爭兒,你怎麼、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什麼叫親緣之情到底太薄?你還是在怪姑姑嗎?姑姑真的不知道後果會這麼嚴重,差點害你受……”
“溫夫人!”
一句溫夫人,讓曲華年整個僵住。
“爭兒,你、你叫我什麼?”
嬈娘沒有去看她此刻的臉色有多難過,很平靜地從她手裡扯回了自己袖子。
她沒有回答她,徑自道:“我如今放在心上在乎之人不多,攏共也就隻有那麼幾個了。我的夫君雖算不得最心尖尖上的那一個,但卻是占據了我大半顆心的那一個,無人可替。”
曲華年此刻心慌無比,比女兒被人擄走時還要慌。
因為女兒被擄走,她尚且知道對方的目的,且溫賡已經追過去了,她相信就算溫賡死在了塞北,也會讓他們的女兒平安回來。
所以此刻她雖很擔心,卻不慌的。
可麵對侄女忽然說的這些,她好像除了心慌和害怕,便再一次隻剩下茫然了。
嬈娘對上她茫然的眼神,繼續道:“在我心裡,我在乎之人的性命,比我自己的都要重要。”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直視著曲華年的眼睛裡,有了失望,也有了寒心。
“可是姑姑,你們卻在害他。明知他的身份曝光會有多危險,你們還是那麼做了,甚至都沒給我們通一通氣,讓我們有個防備。”
“所以溫賡和你,到底是真的救女心切,還是存了想害死他的心思呢?”
曲華年怔住,回過神來急忙解釋道:“沒有,爭兒你信姑姑,如此做也是無奈之舉,不然也不會加強如此多的府兵。而且,他是你的夫婿,我和溫賡再如何不做人,也萬萬不可能存心害他。”
“所以你們就可以狼心狗肺了嗎?”
他們是不是忘了,如果沒有燕風霽,當初溫相宜回不了江州,鹿城也守不住。
現在倒好,全忘恩負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