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寶玉的好奇心被勾出來了,寶姐姐的金項圈能及所掛的金鎖,還有“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八個字,就自自然然的進入了寶玉的雙眼。“明兒寶姐姐出嫁,少不得是你跟去了……明兒也不知那一個有造化的消受你們主兒兩個呢。”當寶玉懷著無比戲謔說到此話時,鶯兒抿嘴一笑,姣腔婉轉、語笑如癡地說道:“你還不知我們姑娘有幾樣世上的人沒有的好處呢,模樣兒還在其次。”
鶯兒的這番話,未知羞澀、未知嗔怨,一味推薦寶釵,細思卻很有幾番意思!單說這話中的曖昧程度,卻已誘引得寶玉早不勝其情了,又渀佛苦口婆心地對寶玉千叮嚀、萬囑附:“你可仔細,不要讓我家姑娘嫁給彆的男人享受啊!”
範想林說,對於薛寶釵與賈寶玉接近,鶯兒可以說是功不可沒。賈寶玉再細細思索此話,又更現趣味,世上的人沒有的好處?是否鶯兒暗示寶玉:寶釵曾私下對她說“鶯兒,咱們以後也是要在一起的,我做太太,你做姨太太。咱們一起,好好的服侍咱們的男人!”鶯兒是否在利用寶釵而向寶玉暗示:隻要寶玉你願意,我鶯兒就能和寶釵一起,與你相守到老?鶯兒嬌俏的礀態與一雙巧嘴,正彌補了寶釵有意的沉默與罕言。
範想林說,寶釵的心機和城府,令她壓抑著自己,從不主動親近寶玉,更不會表露自己的心意,她便將一切交給鶯兒,鶯兒也是為了自己有個好結果,因而,倍加用心地撮合寶玉和寶釵。鶯兒就渀佛是一個蠱,寶釵將她下到了寶玉的靈魂中,而她,終不負使命,一步步將寶玉誘引到對寶釵的向往和柔情裡。
她先是散布“金玉良緣”之說,又利用巧結梅花絡之際推薦寶釵、誘引寶玉。曹雪芹寫得妙,“梅”即“媒”,“絡”即“籠絡”,寶釵之城府與鶯兒巧籠寶玉之心實是一箭雙雕、雙管齊下!如果不理解鶯兒,就會感覺她很失禮,沒教養,如果理解了她,就會知道她是一個天真的勇敢的女孩子。她和紫鵑一樣,都在積級的為自己的姑娘做紅娘,顯然鶯兒表現得更為自然,紫鵑表現的更為迫切,但兩個女孩子都不失嬌俏和真情。
神話學者夏青教授說,寶釵能夠做得寶二奶奶,鶯兒做媒與籠絡的功勞不可覆沒。然而,鶯兒的聰明,還遠遠不止巧妙的為寶釵做媒,還記得她和賈環賭錢,賈環賴帳,她說什麼嗎?“一個作爺的,還賴我們這幾個錢,連我也不放在眼裡。前兒我和寶二爺頑,他輸了那些,也沒著急。下剩的錢,還是幾個小丫頭子們一搶,他一笑就罷了。”
這段話裡,實是鶯兒的真實性格,細品又很有意思,“連我也不放在眼裡”,是指這幾個錢呢?還是指賈環?又抬出寶玉的大名來,鶯兒明知道賈環最介意的人就是寶玉。難免賈環要哭,要說道:“你們都欺負我不是太太養的。”正是鶯兒的心思細巧,聰慧機靈,才使得她從薛家眾多的丫環中脫穎而出,成為呆在寶釵身邊最久的一個!
紅學家範想林說,鶯兒的奴性很強,一喜一悲都係在寶釵身上,一舉一動,也都深受寶釵影響,任何小小的精彩和憂傷也決定於寶釵。寶釵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寶釵的不幸也是她的不幸。然而,寶釵都是薄命人,又何來福笀與鶯兒共享?鶯兒的多情和聰慧的心思,到最後,還是被凍僵在暗灰色的枝葉之間,再也無法在春光中飄蕩;鶯兒心內的冷暖和思緒,到最後,還是被歲月掐成細細的一縷香,飄搖在供著寶釵牌位的案上。
鶯兒的巧語和嬌言,再也無法化作唇間的一點胭脂,再也沒有公子將它拈手入唇,笑言戲謔。當初的鶯兒,跟隨著寶釵,從遠遠的故鄉飛到了賈府;如今的鶯兒,卻要孤獨的從賈府飛回到遠遠的故鄉。
程萍說,《紅樓夢》中對鶯兒的描述頗有詩意——
它一路飛翔著,穿雲渡月,攜風帶雨,越過高聳的山,涉過遙遠的河,看落霞與孤鶩齊飛,歎秋水共長天一色,可是她的故鄉又在哪裡?鶯兒舊時的歡喜,如舞動了明月清風的霓裳羽衣,一件一件消褪;鶯兒舊時的多情,已恍若化做雲夢,儘在悄悄的飛逝中。而未來的滄浪之水、瀟瀟歲月,一切都在流動,鶯兒,屬於你的樹與枝,應在哪裡?
劉媛媛編輯說,王熙鳳和薛寶釵都是《紅樓夢》中極具心機的女性角色,但兩者在心機的表現方式和深度上有所不同。相比之下,薛寶釵的心機則更為深沉、內斂。她給人的印象是罕言寡語、藏愚守拙,安分隨時、自雲守拙1。她善於在長輩麵前隱藏鋒芒,給人以老實、本分、寬厚、豁達的印象。在處事上,她更懂得圓融含蓄,利用小惠收買人心。同時,她也是一位精於計謀的女性,如利用金蟬脫殼之計嫁禍林黛玉。然而,她的心機更為隱蔽,不容易被人察覺,因此她在賈府中的地位也更為穩固。
劉傻子教授說,我雖然是科普作家,《愛情》雜誌的編輯記者經曆,對《紅樓夢》中的紅學也感興趣,我認為,總的來說,王熙鳳和薛寶釵都是極具心機的女性角色,但王熙鳳的心機過於外露,缺乏藏拙之道;而薛寶釵則更懂得隱藏鋒芒,利用心機在暗中操控局勢。因此,從心機的深度和隱蔽性來看,薛寶釵似乎更勝一籌。然而,無論是王熙鳳還是薛寶釵,她們的心機都是《紅樓夢》這部奇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展現了女性在古代社會中的智慧與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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