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臻和莊衡與師叔們聊完正事回到小院,就正好看見這一幕。
莊臻打手勢讓莊衡先回去,自己則走向水榭,在江柔身後不遠停下來,靜靜地看著她落寞纖細的背影。
十日來,江柔眉宇間的清淺愁雲全映在莊臻眼裡,他卻不能靠近安慰,隻能遠遠地看著,默默地心疼。
山間的夜風,浸著初春的微涼,悄然撩起江柔的發梢徐徐飄飛,仿若被喚醒的墨色幽弦,於夜的靜謐裡微微顫動,似寂寥的孤星在深邃蒼穹下幽幽歎息。
輕覆的月光,在地上清晰地勾勒出兩道的人影,距離明明還遠,影子卻奇妙地錯位比鄰,一個英挺如鬆,一個曼妙若柳。
莊臻的心尖微顫,輕抬指尖,影子也如靈動的墨痕朝另一個影子移動,手臂終於與江柔的影子重疊,似依偎在他臂彎,一種彆樣的喜悅交織著悵惘倏然在他心間蔓延開來。
他正在暗自欣慰,地上的影子突然就動了,江柔轉過身,與他麵對而立。
“大哥!”江柔招呼,聲調雖輕,語氣裡卻縈繞淡淡的疏離,有種刻意要與莊臻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一聲大哥與往日發音不同,將兩人的關係自此定格在了河岸兩頭,隻能並行不會相依。
莊臻的心縮了縮,慍聲寬慰:“師叔們今日提及的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已跟他們解釋過了。”
江柔靜靜地望著莊臻,回到道觀的他,褪去了外界的世俗凡塵,每日裡都是素色道袍與冠帽著身,不再是外界那個叱吒風雲的神秘大佬,隻是一名俗家弟子,眾人的大師兄。
質樸的道袍在他身上,也難掩那卓然不凡的氣質,若清風明月般灑脫出塵。
莊臻負手靜立於清風明月裡,淡淡然的情緒看不出一絲微瀾,無欲無求,好似所有事都難不倒他,於談笑間縱橫捭闔,掌控風雲變幻。
仿若隻要有他在,就是所有人的天與地,是高山是倚仗。
江柔知道莊臻的所指,她也正為此事而煩惱,白天休息中途,師叔把她叫去,說了她是莊臻未婚妻一事。
而燭龍吊墜就是師父當年給他二人的定親信物,還說莊臻這些年來一直單身,如今兩人的歲數都已不小,趁著這次回來,把婚事操辦了,也好了卻師父的未完心願。
聽完師叔的一番陳述,江柔才明白過來,在莊臻身上感受到的,區彆於莊衡幾人的熟悉感是從何而來,原來十年前,自己就與莊臻被師父指定為婚。
而三師姐莊境告訴她,自小她就特彆黏大師哥莊臻,還去告訴師父,說長大後非莊臻不嫁。
初始燭龍吊墜本不是作為定婚信物,是傳給醫術最好的弟子,也就是下一任莊氏掌門人,幾個弟子裡,就莊臻與莊韻的醫術最好,不僅繼承了師父的衣缽,還有所超越。
莊臻的醫術專而精,穩紮穩打,莊韻的醫術路子野,正道偏門都涉獵,是大雜燴,綜合來說,莊韻要勝莊臻一籌。
莊氏掌門人隻能是男子,剛好莊韻又非莊臻不嫁,雖然莊臻從未開口說過喜歡莊韻,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的眼裡心裡全是小師妹。
師父也就遂了兩人心意,將本就有意一分二做為師門信物,傳於兩人的燭龍吊墜改口成了定婚信物。
誰也沒有想到,一場意外改變了兩人的人生軌跡。
江柔想解釋,想說命運弄人,想出而反而勸莊臻這輩子彆再等下去,自己欠下的債太多,無法一分為二,這一生想先還給季淩,下輩子再還他行不行。
可她說不出口,說出來隻會讓聽的人傷心,最後喃喃吐出再平常不過的幾個字:
“謝謝大哥。”
這幾個字裡,縈繞著深深地愧疚,無奈,吐出的每個音節,都成為她心裡沉甸甸的負擔,最終全都換成一聲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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