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猶豫後,薑媚讓清檀派人送信回去,讓丫鬟先把豆子泡好。
今日來的基本都是與裴音音和裴家三房交好的,裴音音這個壽星不在,眾人也沒了玩耍的心思,吃過午飯便各自回了家。
午飯後章嬤嬤便想催薑媚回秦家,然而還沒開口,裴景川就走了過來。
遠遠的,章嬤嬤就感受到裴景川身上的低氣壓,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
兩人一起回到縣主府,一進門,薑媚便脫了外衫,綁上襻膊開始洗磨盤磨豆腐。
豆子早已泡好,薑媚一邊把豆子舀進磨盤,一邊推著石磨一圈圈地走。
天氣已經回暖,薑媚也換上了單薄一些的春衫,沒了外衫遮擋,那被腰帶束得不盈一握的腰肢顯露無遺。
和這沉重的石盤反差很大。
沒磨多久,薑媚額頭就冒出汗來,她皮膚白,那汗珠像是晨露綴在粉白的花瓣上。
白亦說薑媚離開花樓那兩年嫁了人,還開了家豆腐鋪,養著那一家人。
裴景川一直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情況下原諒薑媚,如今親眼看到薑媚推磨磨豆腐的樣子,他突然就理解了。
她寧願吃磨豆腐的苦,也不願意在花樓做金絲雀,必然是因為她心裡有更值得堅守的信念。
薑媚推了沒兩圈,裴景川就走了過來,見他要伸手幫忙,薑媚連忙說:“三郎的傷還沒好,不能用力,我來就行。”
裴景川沒動手,直接喚了白亦,白亦立刻現身,接手幫忙推磨。
白亦的力氣比薑媚大多了,一盆豆子很快推完。
濾掉豆渣,薑媚把水都倒進鍋裡,生火準備點鹵。
從頭到尾她的動作都十分熟練,並不叫人幫忙,可以想見她曾獨自做過多少次這樣的事。
裴景川突然想起,不管是白亦還是清檀,在他們的講述裡,薑媚都是這樣的。
她儘自己所能做著所有能做的事,不訴苦,不抱怨。
從薑媚說要做豆腐的時候,裴景川的氣就散了,親眼看到薑媚忙活了這麼久,裴景川的心開始密密麻麻的犯疼。
在他失去的記憶裡,在他沒有參與的那兩年時光裡,薑媚吃了很多的苦,也受了很多委屈,但她從沒想過要回頭找他。
如果不是意外重逢,也許他們此生都不會再見麵。
隨著鍋裡燒開,豆香味彌漫開來。
豆腐還要壓著靜置一段時間才行,薑媚先做了一碗豆花給裴景川。
裴景川端著那碗,突然感覺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他忍不住問:“我之前也吃過這個?”
薑媚動作一頓。
在祁州的時候,裴景川確實派白亦買過一碗豆花。
那一日下了很大的雪,白亦買完豆花沒多久,他就坐著馬車親自來了,結果卻看到她和周鴻遠站在一起。
後來她厚著臉皮爬上馬車,跟他回家給他做飯,想示好求他放過,卻被他殘忍拒絕。
即便裴景川已請了媒婆登門提親,現在想起來,薑媚仍能感受到當時的窒悶難受。
語她而言,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但怕影響裴景川記憶恢複,薑媚還是點頭回答:“嗯,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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