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許久沒親自跑一趟險地了。”
裴昭明倚著窗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自從解去身的災厄以來,這種跑腿的活多半交由化身處理,自己倒像個甩手掌櫃,如今要去新州這龍潭虎穴,竟有些久違的興奮。
正緬懷之際,窗外卻是傳來一道破空的微響。
裴昭明眼神一凜,隻見一隻虛幻的火鴉落在窗台上,嘴裡叼著個卷成細筒的紙條。
火鴉見了他,歪了歪頭,將紙條丟下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裴昭明展開紙條,上麵是方臘的字跡,墨跡帶著幾分倉促:“新州禁地異動,鎮山、鎮海二司增派百名高手,疑似在看守某物。
另,練曉棠近日頻繁出入禁地,隨行皆為元神境修士。”
裴昭明指尖捏著紙條,眉頭微蹙。
百名高手加上練曉棠這位司主主導,這陣仗可不像是在拓荒。
他想起皇榜上那些用朱筆圈出的禁地,看來那裡藏著的東西,比他預想的還要重要。
“有意思。”裴昭明淡然一笑,紙條無火自燃,灰燼在風中打著旋兒飄落,“到底是上古秘寶,還是……彆的什麼?”
傍晚時分,那青布棉袍的漢子再次來訪,帶來了路引和身份文牒。
文牒上寫著“裴昭明,遊方商人,籍貫涼州”,畫像上的人臉與裴昭明有七八分相似,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市儈,倒真像個走南闖北的古董販子。
“教主還說,若先生需要人手,教中可派遣十位好手隨行。”
漢子將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放在桌上,裡麵的錢物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這些盤纏還請先生收下。”
裴昭明擺擺手,將錢袋推了回去:“人手就不必了,人多反而顯眼。盤纏我自己有,你替我謝過你們教主。”
他掂了掂手中的身份文牒,“替我備一輛普通的馬車,越不起眼越好,明日一早出發。”
漢子應了聲“是”,卻沒立刻離開,反而搓著手,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先生,在下鬥膽多嘴一句,那新州……確實邪乎得很。
前幾日有教中兄弟潛入探查,剛靠近禁地就被一股黑氣纏繞,回來後便瘋瘋癲癲……”
裴昭明聞言,眸色深了深:“瘋了?”
“正是。”漢子點頭,“好在教中長老出手保住小命,隻是未曾清醒,所以問不出個大概。”
“我知道了。”裴昭明揮了揮手,示意漢子退下。
待店裡隻剩自己一人,他走到窗邊,望著天邊那輪殘月,心中已有了計較。
……
次日天未亮,一輛掛著“通寶齋”木牌的青布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出了上京城。
車簾被風吹起一角,露出裴昭明閉目養神的側臉。
馬車碾過積雪,朝著新州的方向緩緩駛去。
……
大周新州墾荒皇榜一出,雖經流言擾動,但仍有不少人抱著搏一把的心思奔赴新州,從者雲集。
裴昭明那輛青布馬車,在浩浩蕩蕩的人流中毫不起眼,很快便被淹沒在前往新州的隊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