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雖然有人不滿,卻也無力與聖意相爭,終歸不了了之。
可如今再被舊事重提,風向卻變得截然不同。
長安城內,士林怒聲沸騰。
有禦史在街頭朗誦詩文,痛罵執失烈為“人屠”,有舉子在貢院張貼檄文,呼籲朝廷重新審理執失烈屠城一案。
甚至有寒門士子,在洛陽書院投書上表。
聯名三百餘人,直斥“人命關天,豈可赦於一紙恩旨?”
“即便當年朝廷迫於軍功不敢追責,如今再掩蓋此案,豈不使萬民失望,使聖德蒙塵?”
“殺人者死,理當如此!屠數萬者猶活於世,豈有此理!”
最令人頭疼的是,這股風潮不僅限於書生文士。
長安城中,有民眾自發聚集於皇城東門,焚香誦經,為西域冤魂超度。
更有人在城南寺院牆上潑墨寫字。
說此間葬有數萬亡魂,求一人抵命。
起初,京兆府還試圖壓下這些情緒。
但隨著煽動者日益活躍,輿情越發洶湧,一發不可收拾。
而在這洶湧的浪潮中,那隻操縱風向的手,悄然將矛頭一轉。
從執失烈,轉向了李北玄。
“執失烈不過是李北玄的嶽父。”
“李北玄庇佑屠夫脫罪,其罪尤甚!”
“其人恃才傲物,屢越規矩,挾天子意誌行私恩,倘若今日不除,將來豈非跋扈權臣,亂政之源?”
一時之間,民間傳言紛起,街頭巷尾流言四起。
有講書先生在茶樓說書,添油加醋,說李北玄此人目中無人,連太常寺卿都曾被他當眾斥責。
有文人故作雅調,撰《三日談李》。
嘲諷李北玄一人身兼“外戚、權臣、才子、富翁”四重身份,正所謂“集諸奸於一身”。
甚至連一些本與案件毫不相乾的過往小事,也被人翻出,重新編排。
有人說他私挪高爐工銀,有人說他謀取西域商路利潤,有人說他刻意打壓文臣、扶持寒門。
真假不辨,愈傳愈烈。
然而此時。
藍田縣外,水田交錯,溪流潺潺。
這一日天氣極好,山光水色皆澄澈,雲朵在水麵一晃一晃地飄著,草坡上傳來蟲鳴鳥啼。
而就在溪畔一處幽靜河灣。
幾位大活人正蹲著,坐著,躺著,或抓魚,或喝酒,或在納涼。
一竿、一簍、一壺酒,幾張蒲團,一撮乾牛肉……
除了不太合禮製,幾近完美。
李北玄端著酒盞,身後竹竿就支在兩塊石頭中間。
線垂水中,風吹動蘆花,浮漂一抖一抖地顫著,正在慢悠悠的釣魚。
而另一側。
朱懷弼此時已脫靴赤腳,褲腿卷到膝蓋,正蹲在水邊打草蝦,嘴裡罵罵咧咧,眼裡卻全是興奮。
“去年我去安西,跟著執失叔叔一起衝破敵陣,當時那波斯督軍穆護祿的腦袋瓜子,都是我一刀砍下來的!”
朱懷弼滿眼興奮的說道:“後來那些文人提起這事,每個都說血腥,說不忍,可我覺得那才叫暢快!”
“將士浴血百日,真刀真槍把命拚出來,好容易打破了敵陣,你告訴他們不許屠?那他娘的到底是打仗,還是請客吃飯?”
“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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