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說笑了,我謀劃什麼了?我不過藍田一閒人罷了。”
李北玄笑眯眯的說道。
而玄奘聽到這話,抬起頭掃過李北玄的臉。
隨後搖了搖頭,合掌一歎:“閒人?檀越過謙了,敢於謀劃東宮,怎會是閒人所為?”
李北玄:“……”
這和尚怎麼知道的這麼多?
“大師,你挺八卦啊。”
李北玄咧了咧嘴,笑道。
而玄奘有些詫異的掃了李北玄一眼,搖頭道:“貧僧乃是佛門中人,怎會……呃,八卦?”
“……這不重要,我的意思是,你還挺好信兒。”
玄奘聞言,想了一下,竟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貧僧身處俗世紅塵,因果難逃,自然耳目聰明。”
李北玄一聽這話,頓時樂了。
這和尚是真能辯,真要是再扯車軲轆話,自己還不一定扯的過他。
於是李北玄明智的沒有再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回到正題,問道:“你說我謀劃東宮?是什麼意思?”
而玄奘聞言,也收了方才那點輕鬆的笑意。
談了一句佛號,輕聲道:“贏高明殿下,天資未必不高,但心性偏執、喜怒無常。若他真登上至尊之位,必然多行暴虐,視生靈如草芥。到那時,天下百姓,或將陷入無邊苦海。伯爺若有所為,於國於民,或未必是惡。”
“那,我若是沒有所為呢?”
停頓了半晌後,李北玄意味不明的問道。
而玄奘微微低下頭,輕聲歎息。
語氣中,卻帶著一份篤定。
“伯爺,貧僧遠不及你通曉世事,但因果之網,時常會在未曾言說之處露出一角。”
“贏高明殿下的性情,原本已是剛烈偏執,可近日之言行,卻愈發狂暴,愈發放肆,恍若有人暗中推波助瀾。”
“貧僧鬥膽妄測,是否……伯爺已在他身邊,埋下了人手?或暗施巧計,使其性情之惡一日深似一日,好讓陛下徹底絕望,再無回轉之機?”
殿廊外風聲漸緊,吹得簷鈴發出幾聲低鳴。
李北玄聽著這話,卻沒有立刻答。
臉上依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色,可眼底的光芒卻逐漸收斂,沉沉地暗了下去。
他沒有辯駁。
因為,玄奘說的,正是他布下的局。
一月之前,也就是貢生中毒案結束,贏高熙請他登門,將貢生中毒案始末向他說明之後,李北玄便有了對付東宮的心思。
不過當時的李北玄,還沒想好如何下手。
好在贏高明實在是配合。
沒多久,就因維護稱心,與張樸大吵一架。
甚至吵的贏世民差點起了廢太子的心思。
於是李北玄便心知,機會來了。
就在不久前,他便悄然召了馬彼德至藍田,布下暗棋。
那枚暗棋,就是稱心。
而他叫稱心做的事情極簡單。
那就是繼續在暗中挑撥贏高明,促使他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
贏高明本性偏執,稍一撩撥,言語便會愈發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