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台城久攻不下,江北無船可渡,南岸柳仲禮重兵阻截,東府城的糧道又被切斷,據說荊州兵馬就快到了。
如此困局,該如何是好?”
侯景沉聲向王偉問計。
若非支伯仁及時相救,柳仲禮那杆長槊早已刺穿他的胸膛。
眼下柳仲禮雖不敢貿然進攻,而他自己,也無力突破南岸封鎖。
王偉隻道:“大王,眼下唯有暫向朝廷請和,方是上策!”
“求和?”侯景眸光一沉。
如今自己早擁立了蕭正德為帝,舉兵圍困蕭衍至此,此時轉頭求和,莫說蕭衍絕難答應,便是他自己想來,也覺荒謬可笑。
王偉卻是肅然。
“正是!”
“如今台城難以速克,四方援軍聲勢日盛,我軍因蕭確等輩阻截糧草不得運。
為今之計,唯有佯裝向朝廷請和,暫緩眼下困局。
東府城尚在我手,其中積存足供我軍一年之支。”
“不妨借求和之機,將糧草陸續運入石頭城中。蕭確、羊鴉仁等人受製於朝廷旨意,必不敢貿然阻攔。”
“待我軍休整士馬、修繕戰械,伺台城守備鬆懈,再突發猛攻,則此城必可一鼓而下!”
侯景聽後大喜,過往對蕭衍的了解,隻覺此計定然能成。
於是侯景派遣任約、於子悅至台城之下,呈表乞和。
此時台城兵疲糧儘,早無士氣應戰。
城外援軍雲集,確是觀望之勢,蕭綱心中明白,這些人豈是真心前來勤王?
無論侯景求和背後藏著何等計謀,蕭綱心底卻仍存一絲期望:若能借此暫緩城中饑困,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蕭衍臥榻,見太子恭敬呈上奏報,強撐起身。
“父皇,侯景遣使上表,乞請言和。”
蕭衍大怒,一把奪過奏表丟擲在地,厲喝:
“和不如死!”
隨即目視蕭綱:
“朕將朝政軍事儘數托付於你,豈料你卻怯懦至此!
當初範桃棒願降,你遲疑不決,致使君章喪命。如今仍看不清侯景包藏禍心?”
蕭綱忙跪行到龍榻,伏地哭泣:
“父皇,範桃棒之事確是兒臣之失,可如今城內窮困,守軍病死戰死過半,士卒饑疲早無戰意。
若強行再戰,不過徒增死傷!
何況南岸援軍,一直觀望不肯出戰,眼下唯有暫允議和,休整兵馬,再圖後計呀!”
蕭衍如今隻感屈辱,仰頭望著宮殿穹頂,老淚縱橫。
可侯景的禍亂,不正是自己貪念宇內共一嗎?
沉默了許久,才沉聲說道:“你自己拿主意吧,莫令自己取笑於千載之後!”
梁朝廷由此答應侯景之和。
侯景得回信大喜,於是得寸進尺,求割讓江右四州,同時要求蕭綱長子蕭大器出城為質,朝廷眾臣商議。
朱異死後,傅岐為中領軍。
在朝堂上堅決反對。
“哪有賊黨舉兵圍宮闕,還要與他求和?這不國事侯景想退援軍的,戎狄獸心,必不可信。
況且宣城王為嫡嗣,國命所係,豈可為質?”
蕭綱歎息,蕭大器一言不發。
石城公蕭大款望向父兄,抬頭看著蕭衍緊鎖的眉心。
走出朝列:“陛下,臣願代兄,出城為質!”
蕭大器流涕:“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