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跨越千山萬水來到晏朝,陳濤一下子就被這個朝氣蓬勃的江湖所吸引,他很快便沉浸其中,找回了當初初入江湖的感覺。而這一個江湖真的如同老山羊所說,強大到難以形容。
他先後拜訪了三大宗師,雖然最後隻見到了兩位。一位正是曆練歸來的武癡似衝道長,這一位青華道仙武兩門、武道魁首的老道人。這一位的武道已經出神入化——如果說虞朝的三大宗師與其他江湖人出現斷層的話,那這一位似衝道長就與這些宗師出現了斷層。果真如同老山羊所說,如果單純的武道比拚,他不如似衝。
陳濤與其說是同這位似衝道長比武,不如說是這位似衝道長在指導陳濤。陳濤通過當初老山羊的饋贈,如同一塊海綿一般孜孜不倦地吸收著經驗。他本身對於武道的執著與向往同樣也讓似衝很是欣慰,他已經多少年沒有見到如此純粹的武道人才,所以才破格指點。
陳濤在青華道呆的三個月是他進步最快的三個月。之後他便遇到了瓶頸,在告彆似衝之後毅然地踏入江湖。從南到北,他一路走,一路看,與各地的豪傑切磋,好不快哉。飲風吸露,幾乎踏遍了晏朝的大片山河,他也遇到了很多同好。他覺得似衝道長說得不對,像他這樣純粹、甚至比他更純粹的武人有很多,隻是很少有人敢上青華道討教罷了。
這一走便是三年。三年的時間讓他的麵上染上了曾經不曾有的風霜,然而其實力卻在觀江河奔流之下一往無前,最終成就宗師。
經常有人能夠看到陳濤在洶湧的大江中與江河搏鬥,隻因為每一次的汛期,這條大江都會吞沒數不清的百姓。他似乎準備馴服這條猛龍。很多人都嘲笑他,與人鬥不夠,還要與天鬥,馴服大江,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其實這些人說的是實話,因為哪怕到現在,陳濤都沒有成功過。江河的威嚴豈能是區區一個凡人所能夠阻擋的?
陳濤每一次與江河搏鬥,都是重傷被卷回岸邊,然後傷勢痊愈後繼續。這來來回回十幾次之後,便沒有人說他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搏鬥江河起到了作用,這條大江改道的次數變少了。而借助陳濤的影響力,朝廷最終才下定決心治理河道。光靠陳濤一人之力,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馴服大江,但這種敢於馴服大江的精神卻感染了很多人。
與天鬥!這一次的治理河道,周邊的百姓被這人定勝天的精神所感染,才下定決心出錢的出錢、出力的出力,這大大緩解了朝廷的壓力。而陳濤便繼續追尋他的江湖去了。但他的名聲卻也經此一役聲名遠播,“搏江陳濤”之名響徹江湖,而他的一手拳法掌法也同波濤洶湧的江河一般不可阻擋。
這一位的名聲越來越響,直到後來,甚至隱隱被稱作第四大宗師。然而陳濤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足以被稱為第四大宗師,因為在名聲最鼎盛時,他遇到了三大宗師之一的“架海擎天”裘程。
這一位似乎天生克製陳濤一般,連名號都是如此。一物降一物,陳濤終於在裘程這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憋屈。然而裘程很意外,他經過這麼些年的修煉,實力早已經超凡脫俗,能夠做他對手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這一槍下去,對手可能瞬間就被這衝擊震成肉泥。然而這些年之後,竟然出現了一位敢徒手接他長槍的人——當初與斬妖司的大統領戰鬥時,那一位接了一槍後便也知道不敢硬接,改用巧勁了。然而這些年過去了,他的長槍更甚之前,陳濤卻硬生生地接下了他數十槍,這是何等的驚世駭俗,這是何等的怪物!
這當然得歸功於陳濤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搏江行為。不管是表麵的浪頭,還是水底的激流,都在陳濤搏江時真正增強他的體魄、磨練他的筋骨。而為了不被江河衝走,他得善用激流與激流間碰撞的平衡點,就像是風眼。正因為這樣,他才能接下裘程的大槍。這已經是融入骨子裡的習慣了。
雖然陳濤最終還是敗了,但不得不說,他依然得到了裘程的高度讚揚,就像似衝那樣,對於江湖後輩們的看好。於是陳濤在裘程這裡又呆了一個半月的時間,當走出那裘家大門時,又是新意義上的脫胎換骨。
陳濤受到了兩位宗師的指點,再加上他的努力,距離這些真正的宗師也是越來越近了。正當他想著要更進一步去往何方時,老山羊的消息到了,讓他幫一下忙。而報酬便是老山羊的切磋。不止如此,這一次的任務很凶險,連他都可能遇見危險,這讓陳濤更加興奮了。
原本他是準備找那最後一位宗師“屹立”切磋的,然而那最後一位十分特殊,並不是他想見就能見到。現在便不用愁了,於是陳濤欣然答應。
他在江湖上名聲顯赫,實力有,然而卻又不是那麼明顯。因為江湖嘛,大多時候並不太受到重視,而武道更是如此。江湖的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常常被拿來當做故事,然而故事裡的事,又有多少人真正放在心上?還是應了那句話:江湖看似很近,實則很遠,普通人或許一輩子也無法觸碰到。
距離遠,所以沒有多少實感。朝廷不在意,而那些妖邪就更加不在意了,畢竟印象中,江湖人不過是更美味一些的血食罷了,並不是所有江湖人都能斬妖。
其實武道本身也處在一種不尷不尬的位置,兼具普世性,既能強身健體,又能搬山填海——前者多,後者少,甚至可以說沒有。人們想象中的大多數,潛意識會造成一種認知:不弱也不強。
陳濤的到來並沒有造成多大影響,不過他狠厲的性格倒是已經傳了出去。這一次可謂是來勢洶洶,然而當地官員都將其當做笑話。不過他們很快便會為這份輕視付出代價,慘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