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爹一早起來就搗鼓個沒完,他看老爹這幾天心情挺好,可也擔心他太勞累。
“嗯,放這兒吧。你自己吃了嗎?”老爹問。
“嗯,您吃,我特意給您做的。這邊的蝦個兒大,好吃。”柳枝勸著老爹。
“跟你說個好事啊,湯姆不僅是昊暉的老師,他還是個人物呢。在港島認識不少大亨,而且那些有錢人對他都很敬重,信他說的那個教嘛。我琢磨著,他將來能幫上咱小芹。”老爹說。
他把工具用油布包好,油布是小芹娘用土布浸桐油做成的,他好久沒用了。這次從青島出來,他帶上了所有的工具,最後顫抖著雙手把這塊油布放進工具箱。現在摸著這塊布,就想起亡妻,眼角微微紅了。
“唉,老了,不中用了,乾不了一會兒這眼睛就不得勁。”老爹急忙掩飾,怕被兒媳看出自己掉淚了。
柳枝想著老爹的話,覺得小芹也真是的,再忙也該給老爹打個電話啊。二嫂在身邊,就不知道催催她?這倆人真是的。想著,他進屋去給二嫂打電話了。
今天昊暉下學出奇地早,從校車上下來就向坡上喊:“爺爺,媽,出事啦,出大事啦。”
老爹慌得鑿子在手心裡打顫,柳枝知道老爹什麼時候都最先想到小芹,你看他現在,站在原地不動,隻等著孫子的下文。
“你這孩子,大驚小怪地,咋呼什麼,有什麼話慢慢說。”柳枝心裡著急,嘴上卻還是那麼溫柔。
“爺爺,媽,美國被人襲擊了。快,開電視,應該有重播。”昊暉說著就往屋裡跑。
柳枝急忙過來攙老爹,感覺他走路已經不利落了。
從電視上看到紐約的大樓被一架飛機硬生生地撞斷,隨著一團黑色煙霧鋼筋水泥的軀體碎裂、坍塌變成了粉末。就算聽不懂英語,屋裡的幾個人都感受到記者的驚慌、恐懼。
“給小芹打電話,我問問她在哪兒呢。”老爹說道,感覺他喘氣都困難了。
柳枝心在顫抖,昨天跟二嫂通話,說是這幾天在赤柱拍戲,小芹的確已經熬了好幾宿了。還說她想兒子王俊了,說她覺得對不起老爹。但她拍完昨天的分鏡頭就飛回美國了。
見柳枝淚流滿麵,老爹慌了,他臉色鐵青。門被推開了,王樹槐站在門口。電視裡還在循環播放著紐約世貿大廈被撞擊的景象,王樹槐叫了一聲:“爸”,就跌坐在椅子裡。
十幾個小時前戴爾給他打電話,說小芹從香港啟德機場飛紐約,去與一位投資商見麵。有了這一筆追加投資,小芹的警匪片有望儘快殺青,弄好了可以趕上台灣金馬獎的評比。可王樹槐從上海飛到香港啟德機場,就在大屏幕上看到人們在街道上瘋狂逃命的場景,他手裡拎著的行李箱重重地耍掉在地上。
他一路打車到西貢,在出租車裡他打了小芹的電話,關機。現在看看老爹的表情,那鐵青的臉色,王樹槐心如刀割。正在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哥,我是小芹,剛剛是你打電話給我吧。”小芹的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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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的眼睛瞪圓了,嘴唇不住顫抖著。王樹槐開了免提。
“小妹啊,你到了嗎?現在在哪裡,你怎麼樣啊?”王樹槐問。
“我剛剛到紐約,現在還被留在機場裡。目前是聯邦航空管理局禁飛了所有航班,說是在追蹤疑似被劫持的飛機。之後我們要經過嚴格的安全檢查才能準許入境。放心吧,我現在很安全。”小芹語氣很冷靜,聽得出她周圍的人都在高聲叫喊,一片慌亂。
“爸”,王樹槐又輕輕地叫了一聲,還拿眼看著老爹,他是想問老爹要不要說幾句。
老爹把昊暉叫到身邊,“孫子,幫爺爺拍個會動的畫,傳給你小姑。”
“爺爺,那叫視頻,您說吧,怎麼拍,我給您拍。”昊暉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幫爺爺度過電子數碼的難關。
老爹拿出他剛剛做好的木鳶,那木鳶的鳳凰翅膀一開一合地。
“閨女,鳳凰經過了火的考驗,就飛得更高了。爸信你,照顧好自己。放心吧,你的王俊好著呢。”老爹說著,藏在眼中的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視頻中的小芹使勁咬住自己的絲巾,無聲地流淚。約莫第三天早上,老爹接到影視公司的電話,說是要上門來請教。
一輛勞斯萊斯停在坡下,一男一女從車上下來。走進屋裡,穿西服的小姑娘舉著平板電腦給老爹看。
“九頭蛇權杖要能伸縮,機關按鈕藏在第三顆蛇牙裡。”小姐似乎在交代著。
老爹的刻刀在蛇眼上頓住了,那些盤旋的鱗片讓他想起年輕時給城隍廟雕的盤龍柱。刨花在小院裡卷了起來,他聽見幾十年沒響過的老鬆樹又在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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