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他這句話,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蘇盤的狀態,真的回來了。
球場上的風還熱,汗還在流,但那股從心裡迸發出來的感覺,讓他仿佛在灼熱中找到了冰泉。那是一種在沙漠中突然嗅到雨水的悸動,是在失落後重新拾起利劍的力量。
他握緊拳頭,對阿秦說:“下輪,我帶隊衝一波,換節奏,攻防反轉打起來。”
阿秦應了一聲,眼神也亮了。
蘇盤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高掛的太陽,熱浪如潮,卻已無法撼動他那重新穩固的內心。
他站在三分線外,手中抓著那顆布滿掌紋的球,目光深沉。他的呼吸不再粗重,經過一輪恢複之後,那種爆發後的顫抖逐漸平息。此刻,他的內心無比清明。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不是彆人的,而是來自他自身深處的意誌——現在不練,更待何時?
他不再分神於隊友,也不再留意場邊的動靜,仿佛整個球場隻剩下他一個人。他要把握這一刻,把剛剛找回的感覺徹底錘煉成肌肉的一部分。他不是在找狀態,而是在打造狀態。
“阿秦,幫我喂球。”他喊道,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來!”阿秦沒有猶豫,他看出了蘇盤眼中那種前所未有的專注感,像一把刀,正在磨刃。
球一顆接一顆地傳來。蘇盤站定,接球、轉身、起跳、出手。每一次動作都嚴絲合縫,沒有一絲拖泥帶水。那不是表演,是磨礪,是一種毫不妥協的強迫——他在每一次跳投中逼自己更穩,每一次轉身中逼自己更快,每一次出手中逼自己更準。
有時候他會在半空中突然收手,再從空中落下,默默地皺眉重來。
“出手點不對……我剛才肩膀壓低了半寸。”他低聲自語,像是一個木匠在雕琢細節毫厘的工匠。
“再來一球!”他喊道,阿秦照做。
“這球……速度慢了。”蘇盤又說。
他不是在練球,他是在審判自己。每一次投籃都像是一場自我對話,身體與精神的拉鋸。汗水早已打濕衣衫,滴答地灑落在球場上,腳下的球鞋也被汗水浸透,發出黏膩的摩擦聲,但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你瘋了?”高博在一旁看得都有些愣,“你打了快一個半小時了,還在這麼練?”
蘇盤投出一球,空心入網,站在原地喘了幾口氣,才回答:“我現在這個狀態,還不夠。”
“你這是準備去打職業啊?”
蘇盤沒有接話,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靜,卻又沉得像水下壓著的鐵塊,不動聲色,卻足以壓迫心神。
“再來十球,阿秦。”
“你確定?”
“現在的手感剛穩住,趁熱打鐵。”他說完便重新轉身站好,眼神專注如同臨戰。
球再次傳來,他雙手接住,右腳後撤,跨步的瞬間完成重心轉移,像一把拉滿的弓,直接釋放,弧線美得像畫。
“呼……”他吐出一口氣,“這感覺,穩了。”
每投一球,他都要花幾秒沉澱,不僅是身體,更是心理。他在心裡默默記錄每一個出手時的感知:手腕的彎曲角度,腳尖的發力位置,腰部扭轉的幅度,以及在空中那一刹那的呼吸節奏。他把這些細節一一拚接,試圖形成一個穩定的係統,在未來比賽中,不論疲憊、對抗、乾擾如何劇烈,都能自動運轉。
阿秦看著他,有些驚訝。平日裡蘇盤就練得狠,但今天,這種狠已超越了常規的勤奮,變成了某種執著的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