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伸帶纏在燈柱上，他一邊和人聊天，一邊進行肌肉放鬆拉伸。彆人看著覺得滑稽，他卻樂在其中。因為他知道，時間是一種稀缺資源，隻要能利用的，他都不願浪費。
“你什麼時候恢複對抗訓練？”馮驍那晚也來了，手裡拿著一袋炒飯，靠在旁邊的欄杆上。
“醫生說明天可以開始嘗試低強度的半場訓練。”蘇盤一邊收拾攤位，一邊回答，“再過一周就能完全恢複。”
“那你還擺？”
“當然擺。”他抬起頭，神情堅定，“這攤子不僅僅是賣東西，它讓我保持清醒，也讓我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
馮驍看了他幾秒，笑了：“行，你有你的道。”
蘇盤低頭檢查最後一批庫存，順手把幾個賣得慢的商品重新排布，標簽改了個位置，又換上更醒目的小招牌。他動作乾淨利落，手腳極快，卻一點都不急躁。
因為他知道，真正的耐力，不是跑得快，而是跑得久。
一切收拾妥當，蘇盤把小攤車推回宿舍路上的那條窄道，夜風吹來，帶著一絲涼意。他仰頭望著黑藍色的天空，思緒如流星般閃過。
蘇盤站在三分線外，手中的球被汗水濡濕，仿佛隨時會滑落。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籃筐，手腕輕輕抖動，球劃過一道優雅的弧線，準確無誤地穿網而過。
這已經是他連續第十一記三分命中。沒有觀眾，沒有歡呼，隻有那一聲聲清脆的“唰”的聲音，是他此刻最甜美的褒獎。
就在他撿起球準備繼續投籃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那句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邀約，像一道閃電劈入他的世界。
“你打得還可以，願不願意跟我練練？”
蘇盤轉過頭，看見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陰影下，手上拿著一瓶水，身穿洗得有些泛白的運動t恤。他的眼神不鋒利，卻極有分量，像是能看穿人心。
“你是……？”蘇盤警惕地問，額頭的汗珠沿著鼻梁滑落。
“你可以叫我老高。”男人把水丟了過來，蘇盤下意識接住，“我以前帶過幾個隊，現在偶爾來這邊看看有沒有好苗子。”
蘇盤沒說話，隻是微微皺了皺眉。他不是沒見過這種人。來操場上“撿”球員的有不少，真正靠譜的沒幾個，吹得天花亂墜，一到實處就不見蹤影。
老高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笑了笑，“我不是來吹牛的。我看了你十幾分鐘，你不是隻會投三分的孩子。”
“那我還會什麼？”蘇盤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你腳步穩，出手節奏好，投籃選擇也聰明……重點是你練得刻苦。今天溫度三十六度，整個球場隻有你一個人堅持在投籃。”老高的聲音不大，卻一字一句落在蘇盤心坎上。
“那又怎麼樣？教練你願意帶我？”蘇盤笑了，眼中卻沒有喜悅，反倒多了一份隱藏極深的苦澀。
老高點了點頭，“我可以。你有沒有興趣，試試真正的訓練？”
這一刻，蘇盤的心頭有些動搖了。
他當然想過成為職業球員。那個夢從他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nba比賽開始，就已經悄然生根發芽。可現實是一麵冷硬的牆，日複一日的練習沒有人看見，沒人認可他的努力，連朋友都漸漸勸他“找點靠譜的事情做”。
他低下頭，捧著那瓶水，水珠在手心裡滾動，涼意透進骨髓。
“行，我試試。”
這天的陽光終於躲進了雲層，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下來，隻有心跳還在咚咚作響。
從第二天開始，蘇盤的生活節奏全變了。早上五點起床，晨跑八公裡，然後是一個小時的基礎訓練，包括投籃、運球、傳球，每一個動作都要做上百次，不準偷懶，不準偷工減料。早餐後是一個小時的戰術學習和體能訓練，再然後，才是自由時間——也就是，午睡一小時後繼續練。
“你這不是訓練營，這是勞改營吧？”蘇盤有一次忍不住抱怨。
老高不理他，隻丟過來一句：“你要想走，隨時都可以。沒人攔你。但你想打職業，這就是代價。”
蘇盤咬了咬牙，繼續完成那一百次折返跑。
夜晚才是最難熬的時候。腿酸得像灌了鉛，肩膀像被鐵錘砸過，每當他倒在床上的時候，幾乎都要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起床。可每次早上五點，那個刺耳的鬨鐘一響，他還是會咬牙起身。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會為他的夢想負責，除了他自己。
老高並不是個多話的人，訓練時幾乎不講廢話，隻一遍遍地糾正動作，一次次地用眼神逼迫他做到最好。可蘇盤逐漸發現，他的一言一行都藏著深意。
有一次訓練結束，老高突然走到他麵前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眼就看中你？”
蘇盤搖頭。
“因為你投籃的時候，是唯一一個不回頭看觀眾的人。”
蘇盤一怔，那一刻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很多人練球，是為了被看見。你不是。你是為了變得更強。這一點，最可貴。”
自那以後，蘇盤訓練得更拚了。
他開始主動要求加訓，三分線外投不準，就一直投到手發麻；腳步移動不到位，就反複練習直到踩準每一個點。哪怕膝蓋隱隱作痛，手肘腫得像饅頭，他也咬著牙不讓自己停下。
“你瘋了吧？”一起訓練的隊友看不下去了。
蘇盤隻是笑笑，“瘋一點，才可能成。”
漸漸地，他的身影成了訓練館的常客。夜深人靜時，球館裡還回蕩著球擊打地麵的聲音，像是某種節奏分明的祈禱。
一個月後，老高把他帶去了一個封閉訓練營。
“這是你第一次真正的實戰環境，跟上。”老高的語氣裡，第一次多了幾分鄭重。
訓練營的節奏更快，強度更大。來自各地的天才少年們齊聚一堂，每一個都不是泛泛之輩。有的身高臂長，身體天賦驚人；有的速度極快，運球如風；也有投籃準到變態的“機器”型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