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他就開始瘋狂喝水。水成了他的必需品,像球鞋、護膝、戰術板一樣重要。
“有些球是靠水喝出來的。”蘇盤自嘲似的笑了笑,擰上瓶蓋,把空瓶丟進垃圾桶。
“你這麼說我還真有點餓了。”梁策轉身就去翻自己訓練包,“我還有巧克力……”
“你能不能不天天練完球就吃糖?”蘇盤看不下去,“你小腿都粗得像電線杆了,體脂能低才怪。”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喝水當飯吃?”
“你不懂。”蘇盤抬起頭,眼神略有些飄遠,“真正熱的時候,汗流不止,水分一小時流走幾百毫升,你不補回來,動作都發虛。”
他知道,那種虛脫不是心理的,而是肌肉細胞裡一層層塌下去的感受。你可能還跑得動,但反應慢了半拍,判斷遲了半秒,那就足夠一個後撤步拉開距離,足夠你被對手抓住空隙投進一球。
在高強度的對抗中,水分的流失是一種隱形的戰損,而很多人根本不察覺,直到為時已晚。
“你說說你——”梁策咬了一口巧克力,含糊道,“擺攤的時候喝這麼多水嗎?”
提到這個,蘇盤表情倒是緩了一些,“不敢喝那麼多,怕上廁所。”
“噗!”
“攤子離廁所有段距離,我要是真喝多了,每半小時跑一次廁所,我那些湯和包子就等著糊鍋。”
“你太辛苦了。”梁策忽然認真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生活和訓練分得這麼清楚。”
蘇盤沒有回答。他的眼睛落在遠處的籃筐上,那邊幾個高年組的球員正在進行小組對抗,動作乾淨利落,配合流暢,三分線外接球就投,命中率高得嚇人。
他看著那飛進籃筐的弧線,忽然嗓子又乾了,仿佛光是盯著那球看,就燃起一種渴意。
“水不隻是解渴,是用來穩住心跳的。”他低聲說。
梁策沒聽清,側過頭,“你說啥?”
“沒事。”蘇盤轉過身,重新坐下,從包裡取出自己的訓練筆記,翻到今天的動作記錄頁。筆記本的紙張上,記錄著他一整天的練習內容,從運球節奏的改進到身體對抗的調整,甚至連小腿發力的角度都寫得密密麻麻。
他在筆記最下方畫了一滴水珠的圖案,旁邊寫了一行字:
練球之前先喝水,打完球後慢慢喝。訓練期間每20分鐘補一次。
“你真的像搞科研一樣練球。”梁策湊過來,“你這本子要是被教練看到,估計會感動哭。”
蘇盤笑了笑,收起筆記本。他知道,自己不是天才。他需要記下每一點可能影響成績的細節,因為這些,正是他和那些天賦型球員之間最寶貴的差距。
夜晚降臨,訓練館裡的燈光熄滅了大半,隻有中間一塊區域仍舊亮著。蘇盤站起身,拍拍梁策的肩,“再走一會投籃。”
“你還練?”
“嗯。”
“你不會是為了多喝兩口水吧?”梁策笑。
蘇盤淡淡道:“我怕我睡前會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