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盤！”楊辰驚呼，連忙丟下手裡的球快步衝過去，“你沒事吧？”
蘇盤閉著眼，牙關緊咬，試圖壓抑著從肩膀和背部蔓延開的劇烈疼痛。他睜開眼，望著體育館的天花板，視線有些模糊。時間在那一刻仿佛被拉長，痛感如洪水般襲來，他幾乎以為自己再也起不來了。
“靠……”他低聲咒罵，咬著牙撐起了上半身，動作慢得像是老電影裡的慢鏡頭。
楊辰扶著他坐起，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狀態：“是不是骨頭磕到了？要不要去醫務室？彆逞強，蘇盤，你臉色都變了。”
蘇盤搖了搖頭，儘管痛得額頭冒汗，但他強撐著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事，可能是摔得有點重，緩緩就好。”他不願在這種時刻表現出脆弱，尤其是麵前是楊辰，一個在他心裡一直強大無比的存在。
可他的手指卻不聽使喚地微微顫抖，疼痛還在蔓延，像一條火蛇在身體裡遊走。他知道自己傷得不算輕，但他更害怕的是——害怕這種疼痛會成為未來訓練的阻礙，甚至是某種象征著“極限”的警告。
“你到底行不行啊？”楊辰半蹲在他麵前，語氣裡有些焦急又有些責備，“我知道你拚，可也得顧著身體啊。再拚，也不能把自己拚廢了。”
蘇盤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一旁還在滾動的籃球上。那顆球像是無聲地嘲笑他的狼狽，又像是催促著他快點重新站起來。他伸出手，將球慢慢拉到身邊，輕輕地撫摸著表麵粗糙的紋理。
“我不甘心。”他低聲說，聲音裡沒有一絲虛弱，反而像一把藏著刀鋒的劍，藏得深，卻寒氣逼人。
“什麼？”楊辰一愣。
“我不甘心就這樣被摔倒擊垮。”蘇盤抬起頭，眼裡是沉沉的執拗，“我知道自己不夠強，也許和你們相比還差很多，但我就是想繼續練，哪怕隻能多進一個球，哪怕隻能快那麼零點幾秒。”
楊辰怔住了。他從未見過蘇盤這樣倔強的眼神，那是一種燃燒著不屈意誌的光，比任何戰術、技術都要鋒利。他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伸出手將蘇盤扶起來。
“那你至少現在先彆練了，先休息一會兒。”楊辰說，“不然我真怕你下一秒就直接昏過去。”
蘇盤站穩，雖然肩膀仍然疼得難以抬起，但他用另一隻手拖著球，依舊站在三分線外。他閉上眼，默默調整呼吸，試圖讓注意力從傷痛中抽離出來。他知道如果現在停下，就會對自己的信心造成打擊。籃球，對他而言不再隻是球，是一種自我證明的方式。
他調整姿勢，深吸一口氣，再次投籃。球劃過一道高高的弧線，空心入網。
“你瘋了……”楊辰嘟囔了一句，但臉上卻浮現出一點難以掩飾的笑意，“你這種瘋勁，真的讓我想起我自己了。”
蘇盤垂下眼，嘴角勾起一點笑容，“也許我們都是瘋子吧，不瘋一點，哪撐得住這條路。”
楊辰沒再勸，隻是默默站在一旁，陪著他繼續練投。兩人一言不發地配合著，球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又一個圓弧，像極了他們未完成的青春夢想，在夜晚的燈光下靜靜發光。
汗水和疼痛並存，疲憊與堅持共生。蘇盤的肩膀已經開始有些發麻，但他依舊堅持每一次投籃，每一次回身。他知道，隻要他還能動，就不能停。他不能讓那個在汗水中一點點塑造出的自己，被一場摔跤輕易擊垮。
夜越來越深，體育館的燈光逐漸暗下來，係統自動關燈的時間臨近。楊辰提醒道：“我們得走了，再不走，等下門鎖了可就出不去了。”
蘇盤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輕輕點頭。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又看了一眼籃球。
“明天繼續。”他說，聲音裡帶著堅定的力量。
楊辰嗯了一聲，幫他拿著球，兩人一前一後走向體育館出口。燈光熄滅的瞬間，館內陷入一片黑暗，但那段刻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和他們在空中劃過的投籃弧線，仍舊在沉默中回響，久久不散。
深夜的風拂過，帶著一股冷冽的清涼。他拉了拉衣領，喉嚨一陣發乾，胃部像是被擰成一團。他突然想起，自從下午課後訓練開始到現在，自己竟然一口東西都沒吃。此刻饑餓感一下子湧上來，像被一根無形的線牽扯著全身的神經。
“我想吃餃子。”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身邊的楊辰正甩著胳膊，活動著早已僵硬的肌肉，聽見這話後頓了一下，笑了：“你這人真行，剛摔了一跤，下一秒就惦記吃的。”
蘇盤咧嘴一笑，帶著點自嘲：“不吃點，感覺人都快散架了。”
“我陪你去，”楊辰拍拍他的肩，“正好我也餓得要死了。”
他們並肩走向街角那家還亮著昏黃燈光的小店，店門口掛著紅色簾布，風一吹便輕輕掀起。蘇盤一走進店，整個人立刻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撲麵而來。熱氣騰騰中夾雜著麵粉和蔥薑的香味，讓他心頭一暖。
“兩份餃子，韭菜雞蛋的。”楊辰熟門熟路地點了菜，隨後拉著蘇盤坐在角落裡靠牆的位置，“你最好趁熱吃，彆又想著先練再吃，這種天氣一涼，再下肚就難受了。”
蘇盤點點頭，靠著牆坐下，終於放鬆了一些。桌麵上留有一些擦拭不乾淨的痕跡，醬油瓶邊沾著點點紅油。他望著這些微不足道的細節，突然覺得安心得不得了。
餃子很快端上來，白胖的餃子皮泛著柔和的光澤，熱氣彌漫中，他鼻尖都微微冒出了汗。蘇盤用筷子夾起一個，輕輕咬開，湯汁立刻在嘴裡炸開，韭菜和雞蛋的香味隨著咀嚼慢慢釋放。他閉上眼，細細地咀嚼著，仿佛這一刻，所有的疲憊、疼痛、焦慮，都在被一點點衝淡。
“誒，蘇盤。”楊辰開口，“你今天練得有點狠了吧。我說真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