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冰意、帶著微碳酸的衝擊、帶著一種虛幻的解脫。
那一刻,疼痛似乎也被淡化了。
他輕輕靠著便利店外牆站定,右腳不敢全著地,隻用腳尖點著,左腳承擔全部重量。月色從高樓間隙灑下,在地麵投出斑駁光影。他的身影在燈下拉得老長,仿佛延伸到了某個遙不可及的未來。
他又喝了一口,這次更慢一些,眼神落在不遠處的鐵欄杆上。欄杆後是他曾無數次練球的小廣場。那塊地麵粗糙,鋪的不是標準的塑膠場地,而是舊水泥,地磚縫隙裡長出些許雜草。
那是他最初的戰場。
那些夜裡一個人練球的日子曆曆在目。每一滴汗水都落在這片地麵上,每一次失敗都在這鐵欄杆前被悄悄咽下。
他記得某一晚風特彆大,球在半空中直接被吹偏了方向,砸在了鐵籃上,發出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那時候他靠在欄杆上,對著夜色低聲罵自己:“你這種貨色,還想打球?”
但第二天,他依然來了。
蘇盤看著那塊地,心底生出一絲鈍痛。
不是腳踝的,是心裡的。
“你就是犯賤。”他在心裡罵自己,嘴角卻輕輕上揚,像是對自己這份執著感到無奈的認可。
可樂喝了一半,他用手指撫過瓶身,看著上麵的標簽,忽然想起一件小事——某一次比賽結束後,一個女孩子曾送他一瓶冰可樂,說:“給你,這東西比獎杯還涼快。”
那女孩叫什麼他已經忘了,但那天他喝著可樂,一整晚沒睡。比賽輸了,他心卻輕鬆得出奇,隻因為有人看見了他,也看見了他的努力。
他輕聲“哼”了一下,不知是在笑自己矯情,還是在歎那一去不返的純粹。
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低頭,是隊友發來的消息:“哥們,今晚你那幾球把他們嚇傻了,老楊教練都跟我說你瘋了,你不會真傷得那麼重吧?”
他沒有回。
又一條消息跳出來:“對了,下周的挑戰賽你去不去?咱們要是少了你,陣型全亂了。”
挑戰賽?
他盯著屏幕看了好幾秒,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腳踝還在隱隱作痛。即使用了消炎藥膏、冰敷了二十分鐘,那種深層肌肉撕裂的脹痛依舊沒減多少。
但比賽的名字一提出來,他心裡那根弦就立刻緊了。
他很清楚,這次挑戰賽會有很多人看,有更多比之前更強的對手,還有更多可能的“獵人”。
他必須去。
不僅是為了贏,更是為了讓所有質疑他的人閉嘴。
“我去。”他最終隻回了兩個字。
不帶標點,不加解釋,像是某種命令,也像是某種賭約。
他把手機放進口袋,又喝了一口可樂,然後猛地仰頭,將剩下的全部灌進口中。氣泡在舌根炸開,冰涼從喉頭一路衝進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