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贏的。”阿舟輕聲說道。
蘇盤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是的，我們一定會。”
然而，心底那份不安依舊存在。他知道，對方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也不會停止那些暗算的手段。
他站在球場的陰影邊緣，腳步極輕，像風拂過布料的聲音。蘇盤，這個名字在坊間並不張揚，卻已在無數地下球賽中悄然紮下根來。他的身形修長，不像那些以力量見長的街頭球員；他的眼神清冷，卻藏著叫人難以逼視的鋒芒。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黑色球衣，號碼被歲月洗去半邊，隻留一個模糊的“7”。他從來不說廢話，也從不炫耀，連上場之前的熱身都極簡到近乎冷漠。然而熟悉他的人知道，那副表麵的冷靜之下，藏著一顆躁動如焰的心。
人群裡，有人認出了他，“是蘇盤。”
說這話的是個戴著漁夫帽的小子，眼神裡滿是難掩的興奮，像是見到傳說中走出的英雄。旁邊的隊友卻撇了撇嘴，“他又不是神，打個球而已，有啥稀奇。”
蘇盤沒有回應，他隻是低頭係緊了鞋帶，那是一雙磨損嚴重的球鞋，鞋頭有些開膠，卻被透明膠帶纏得緊密。他從不換鞋，就像他從不輕易更換戰場。他看著球場中央，那裡的籃筐略顯歪斜，但籃網卻是新的，白色的尼龍在風中微微顫動，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今天的比賽不同尋常。
這是一場無名之賽，卻早在幾個星期前便悄悄在各大球圈流傳開來。沒有獎金，沒有媒體，甚至沒有正式裁判，唯一的吸引力，便是參與者的名氣與賭注的重量。傳言說，隻要能在這場比賽中拔得頭籌，便可從此登上更高層級的對抗台，從地下走向地上，從匿名者變成鎂光燈下的焦點。
人越來越多，穿著各色球衣的年輕人陸續抵達，他們互相擁抱、碰拳，或者彼此投以充滿火藥味的注視。有身材魁梧者赤膊上陣，也有身形精瘦者在角落拉伸筋骨。球場的每一寸空氣，都充滿著尚未釋放的張力。
蘇盤慢慢走進球場，步履輕緩，像是把腳步聲也融入這場賽前的寂靜。他的出現沒有引發哄動，隻是像風穿過鬆林，掠過眾人的目光。許多老對手看見他，眼神先是一震，隨後變得更深，仿佛記起曾在某個夜晚被這名寡言少年打穿防線的屈辱。
裁判站在球場正中央，他不是專業的，隻是被選來維持基本秩序。他手中拿著一隻舊哨，眼神中透著些疲憊，但當他看到蘇盤走來，還是下意識地挺了挺背，仿佛那一身壓抑的寧靜，便是一種令人肅然起敬的力量。
“蘇盤，你也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看到一個寬肩厚背的男人正緩步走來，那人身上的球衣鮮紅如血，左臂綁著黑色繃帶。此人名叫葉鯨，是另一端的傳說。
蘇盤隻是點頭，沒有言語。
葉鯨卻笑了笑，“今日若不與你正麵交鋒，總覺缺點什麼。”
他們沒有再交談，隻是彼此看了一眼，那一眼裡有數年未曾說儘的故事。
比賽即將開始。
裁判吹響哨聲，所有人便如緊繃的箭矢般衝向球場中央。第一場對決，是自由混戰，每隊隨機組成五人，勝者晉級，敗者淘汰，直到隻剩下一支隊伍為止。蘇盤沒有主動選擇隊友，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等著有人靠近。他習慣孤軍作戰，也習慣用事實去贏得隊友的尊重。
第一個走向他的是一個麵色冷峻的女子，綁著馬尾，手上戴著黑色護腕。她沒有多話，隻是遞來一個眼神，仿佛說：“可以嗎？”
蘇盤點了點頭。
接下來又來了三個男孩，看起來是混跡街頭的組合，一個瘦高、一個矮胖、一個刺青滿臂的光頭。他們沒有多問，隻看了一眼蘇盤，就像知道跟著這個人走下去，不管勝負，都是一場值得燃燒的戰役。
哨聲再次響起。
籃球如流星般拋上空中，刹那間，所有人都衝了出去。球場變成了角鬥場，鞋底摩擦水泥地的聲音、呼喝怒吼的呐喊、皮球撞擊籃板的回響，交織成一場原始又華麗的交響。蘇盤沒有立刻動，他在觀察，每一個跑動的節奏、每一個傳球的軌跡，他像獵人藏於林中，等待那一記可以斬首的瞬間。
終於，他動了。
他的第一步極快，像是有人在背後點燃了導火線。他從人群的夾縫中衝出去，接住那記偏離角度的傳球，身體微微一側，躲過對方封堵，順勢上籃——輕盈，優雅，卻迅猛無比，皮球擦板而入。
眾人愣了一下，仿佛才意識到，真正的比拚開始了。
接下來的十分鐘，是屬於蘇盤的時刻。
他如幽靈穿梭球場，傳球刁鑽，出手果決，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到不可思議。他不吼叫，不慶祝，連呼吸都輕到幾乎聽不見。他的隊友從最初的跟不上節奏，到逐漸被他的氣場所引導，他們開始主動跑位，開始相信那一記傳球一定會如期而至。
觀眾席上有人高喊：“瘋了，他一個人就能帶隊！”
但蘇盤知道，籃球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遊戲。他隻是讓那無數散亂的碎片，有了聚攏成型的可能。
而葉鯨也沒有閒著。
他帶領的另一隊風格截然不同，極其強調力量與衝撞。葉鯨是那種可以在籃下硬生生碾碎兩個防守者的人，他的扣籃如雷霆萬鈞，令籃板震顫，令地麵回響。他不是在打球，而是在用身體宣告一場統治的來臨。
兩個極端的風格，注定要在最後撞擊。
隨著一支支隊伍的淘汰，隨著人潮的散去，蘇盤與葉鯨的隊伍走到了終點。
天色已晚，夜幕降臨，唯有頭頂的幾盞臨時燈照亮球場，將人影拉得極長。蘇盤站在球場邊，汗水從鬢角滴落，他低頭喘息，眼神卻未曾黯淡半分。葉鯨從對麵走來，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那是剛才撞擊時留下的痕跡。他舔了舔嘴角，咧嘴一笑，“終於可以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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