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沒有這種能力。所以當我退出了三十多米,目送這個女妖怪不徐不疾步向大殿隱身於香爐騰起的煙霧之中良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可能暫時安全了。這時我的目光才發現地麵上出現了異常,一條劃痕,一條明顯的劃痕從磚塔外圍的地麵上延伸到了我的腳下。
低頭看了幾秒之後我才反應過來,這可能是我手中拖著的這塊鐵牌子的底座造成的,一個重達四五十斤的鐵疙瘩在地麵上拖行久了難免會有痕跡的。我連忙撒手,把鐵牌子扔到了地上。“咣當”一聲悶響傳來,震得我耳中一鳴,同時腦中靈光一現:對了,就是它成功地阻止了妖怪對我下手啊!
什麼舊磚頭是文物吧,什麼廟裡的師傅們會讓我包賠損失吧,都是假的,都是謊言!她就是想讓我放下手中的這塊牌子,放下牌子上的這篇咒文!沒有了這個東西她早就對我下手啦!娘的,老子差點上了她的當!她不是心軟,也不是能力不足不敢動我,她隻是忌憚這塊牌子上的這篇咒文!好險啊,我當時但凡被她分散了注意力丟下了這塊牌子,丟下了這篇咒文,恐怕我現在早就橫屍當場多時了。
想到這裡我馬上去地上重新拾起了這塊鐵牌子,摟得更緊也更用力了。我還是擔心那個女妖怪會從某個角落裡突然跳出來對我下手,我啊,暫時不能和這塊牌子分開啦,它就是我的護身符。當然了,大是大了些,但是管用就行啊。
現在我應該去哪裡呢?這似乎又成了一道難題擺在了我的麵前。繼續轉塔嗎?有些不太敢了,萬一再轉出什麼妖怪來怎麼辦啊,萬一再出來一個更厲害的妖怪,我手中就是有咒文也不一定管用啊。真恨自己的腦子不夠使,記性不夠好,我要是能背下……等等,等一等吧,我忽然間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字還是這些字,咒文還是這篇咒文,但它是由誰寫的,寫在了哪裡,這或許才是問題的關鍵。開過光的東西為什麼有效啊?這是很多人都容易忽視的一個問題。這些字就算我記住了,會讀了,那也未必會有什麼神奇的效果。我啊,還是繼續摟著這塊原裝貨吧,安全。天曉得它能震懾妖邪的威力來源於何處。
回屋睡覺去嗎?那我需要走到大殿的右側去,我記得那裡有道台階向下可以通向我們住宿樓的入口處。但那裡離大殿太近了,剛才那個女妖怪好像就是溜進大殿裡麵去了,萬一她躲在那裡伏擊我……算了吧,我即便有護身符在手也不敢太接近她,危險,實在是太危險了。
原路退回去嗎?離開這座磚塔和大殿?那等於我又要迷失在這迷宮般的廟宇中了。這座廟似乎有些過於奇特了,居然能在大白天就撞到妖怪,我不認識路亂走亂碰下去也著實不靠譜。
那……那就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啦,就是現在離我最近的那道小門,也就是那個女妖怪說的什麼磚塔的入口處,也是她剛才指引我去地下拜什麼神像的地方。去嗎?我敢去嗎?
這要是在平時我肯定不去,既不敢去也不想去。可今天我發現我的很多認知都是錯誤的,我的很多判斷都是不正確的,我的很多以往人生經驗都靠不住了。女妖怪剛才的指路行為是恐嚇我嗎?是迷惑我嗎?是嘲笑我嗎?是分散我的注意力嗎?是欲擒故縱嗎?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呢?我決定趁自己還沒被自己嚇破膽之前去一探究竟。當然,是帶著我的護身符一起去。
我把鐵牌子和它的底座像個榔頭一般扛在了肩上,順著牆上小門外的台階緩緩而下。這道台階通向下方的另一個平台,一個尚未修建完工的平台。土地是已經平整好了,但地麵還有一多半尚未硬化完畢,一塊塊十厘米厚的石質磚頭堆得到處都是。台階的後麵閃現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洞口,近三米高兩米寬的一個洞口,比普通民居的門要大,但比這寺廟中各種殿宇的門又小了很多。
唯一讓我安心的是這洞口的材質,一看就是石頭方磚和水泥砌成的,都是人工貨,不是天然的洞窟。在我的印象裡,那些猛惡的妖怪更喜歡天然洞穴,對這些人工造就的洞穴很不感冒。
閃身掩至洞穴門口向裡麵張了一張,什麼都沒有看見,隻有黑暗。我知道我太緊張也太急躁了,就在沉默中又等了幾秒,然後攢足目力再次向洞中看去。有光,燈光,還有火光,似乎洞中有電燈泡發出的光亮也有蠟燭搖曳的火光,但都有些微弱,不怎麼明亮。側耳傾聽,似乎有人在說話,但不像是在對話,更像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或是在低聲念誦著什麼,隻有一個人的聲音。又仔細分辨了一下,還是聽不清那個人到底在說著什麼,似乎他在邊說話邊低聲吟唱著什麼。
進還是不進呢?現在命運的決定權似乎還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魯莽還是膽怯?前進還是退縮?陷阱、陰謀、埋伏還是……
一隻手忽然拍在了我的胳膊上,我扛著鐵牌子的胳膊上。這一拍不光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也幾乎拍散了我的三魂七魄。要不是身上壓著幾十斤重的鐵坨子,我絕對會被嚇得跳起來的,感覺我的心臟在這一瞬間都停止收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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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鬼崇祟地看什麼呢?”小山的聲音及時傳來了,讓我沒有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雙腿一軟,身體像癱瘓了一般倚靠在了門洞邊的牆上,驚愕之餘我轉頭低聲問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床上挺屍抗餓呢嘛。”
“廢話,你把滿屋子弄得都是雞……雞屎味,當我嗅覺失靈啦?”小山頗為不滿地說道,“你是酒足飯飽出來閒逛了,可我呢?我餓著肚子能在床上一直聞味嗎?誰還睡得著啊。我剛才在夢裡都看見煮熟的鴨子飛出鍋啦。”
我定了定神小聲地說道:“彆說廢話了,走,這裡不安全,咱們還是先回宿舍樓再說吧。我剛才在這廟裡撞見妖怪啦,還是個女的呢,女妖怪!這洞裡好像是某個更厲害的家夥的藏身之處……”
“什麼?妖怪?還女……”小山有些意外地說道,“你是不是撐糊塗了?這裡是寺廟,哪裡會有什麼妖怪啊,要是有也是你心裡的妖怪。還女妖怪?美得你。不是,等等吧,你扛著這麼大個牌子乾什麼啊?死沉死沉的,你想拿它砸誰啊?哎,不對啊,這牌子上麵怎麼還有字啊,你這是……這是從哪兒偷來的吧……”
“你小點聲。”我連忙一扯小山的衣服向旁邊挪開了半米低聲說道,“彆讓這洞裡更厲害的妖怪聽到。告訴你吧,剛才要是沒有這塊牌子護著,我早死多時啦!”
“啊?早死多……你拉倒吧。”小山一抬胳膊甩開了我的手說道,“你早死就能早托生,挺好的。你在這廟裡亂偷東西可是會連累到我的,要是讓青春和尼爾她們知道了也不會放過你的。我可警告你啊,你彆在這兒跟我編故事,什麼妖怪不妖怪的我管不著,也沒看見。但這洞裡有什麼我可是知道的,你少在這兒滿嘴噴糞了,讓彆人聽見了準保得揍你!”
“什麼?你知道這洞裡有什麼?”我的大腦一時有些混亂了,調整了一下才問道,“你以前來過這座廟,進過這個洞?又活著出來了?”
“廢話,我當然來過了。這個洞比這座廟還要早,知道嗎?因為有這洞裡的這尊神像,所以才有的上邊的那座塔,你剛才不就是從上邊那個院子下來的嘛。看見那座佛塔了嗎?那座塔就是為了這尊神像蓋的。”小山越說聲音越大,越說越肆無忌憚,似乎是想通過聲音來恫嚇我,“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講,什麼就妖怪……這裡麵是一尊神像,據說是肉身菩薩,很靈的,小心讓它聽見了不高興!”
我覺得我的世界觀又一次被顛覆了,真的,很多紛繁複雜的線索在我的頭腦中反複閃現著。突然,我似乎抓住了一個關鍵,一個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關鍵。我正色問道:“你說的這個肉身菩薩它究竟是男是女啊?有多大的年紀啊?長什麼樣子呢?要是活到今天能有多少歲了?”
“這……”小山似乎被我問住了,支吾地說道,“哎呀,這個是男是女……這事我沒太注意。多大年紀我也看不出來啊。長什麼……你有病吧你,”說著說著他突然耍起了無賴,“誰關心這些東西啊。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自己進去看看呀,它就在裡邊呢,你進去看看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嘛。”
皮球又被踢回到了我的腳下,望著黑乎乎的洞口我又一次陷入了沉思。對於活人嘛,我有一個清醒的認識:好人壞人往往隻在一念之間。是做好人還是做壞人在大多數時候是我們可以選擇的,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可以選擇。但是對於幽冥之中的神佛菩薩和妖魔鬼怪我就不敢斷言了,它們的身份定位似乎已有定論,不是能隨便改來改去的,看來今天我有機會見一見這位洞中的肉身菩薩了。於是我穩了穩心神,咽了口吐沫,衝小山一甩頭說道:“你路熟,前邊帶路。”說著我們二人就一前一後地進了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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