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升父親說:“臉上的招牌,是明顯掛著的。喝酒的人,臉色紅潤,話語中透著豪爽。”
六月雪說:“不瞞伯伯,以前,我憑著小性子,確實喝過酒。自從懷了銳軍的孩子以後,我滴酒不沾。”
“衛茅,你和我喝幾杯。”
西陽塅裡的糯米酒,是單純的發酵之後,未曾通過蒸餾,舀出來的酒胡子,度數太低,而且有一股甜味。
衛茅喜歡喝白酒,烈酒,益陽穀酒、衡水老白乾,悶倒驢、金門高粱酒。喝在嘴中的糯米酒,味同涮口水。
吃完飯,衛茅扯開腳步,很快過了天子地、胡家灣、王家嶺前、石橋邊、李家宗祠、梨子堖、林家灣,到了石碧山。
夕陽下的西陽塅,暮色沉沉,死氣也沉沉,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有變化的是,過去的一批老人,換上了一批新的、陌生的麵孔。
小時候,到了天熱了,衛茅和一幫同穿開襠褲的發小,整天泡在甘銀台上那棵木荷樹下的清潭裡,潛到水裡,抓鯽魚、鰟鮍魚、泥鰍。
衛茅穿過鮑家屋場,發現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看到木訥的同齡人,好像是以前的發小,正在死拉硬拽著一條老牛。
那個人,僅僅是瞟了衛茅一眼,一棍子抽在牛屁股上,老牛驚得蹶起後腿,朝老屋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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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翠風恒,衛茅遠遠看到,小圳巷子的東邊,公英家的後院子裡,兩棵梧桐樹,似乎長高了,長粗了。
但是,梧桐樹上,沒有十年前曾經在樹上棲息過的兩隻白鳳凰呢?或許,那兩隻白鳳凰,十年前被死了。
至於白鳳凰的子孫,有沒有來到公英家的梧桐樹上,得問公英才清楚。
小圳巷子上兩根芝麻色的粗石條架的石橋還在,衛茅在石橋上站了一刻,想聽看到公英的身影,或者是聽到公英鶯啼般的聲音。
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子,端著飯碗,飯碗上堆著廋骨丁和豆腐塊,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隻顧自己吃飯。
這個男孩子,衛茅猜想,應該是公英的弟弟芡實。
衛茅又在猜想,小時候,公英那個奶奶,整天手持牢騷把子,喜歡占小便宜,咒娘罵老子的聾老帽子,應該死了吧?
衛茅看到,曾經幫剪秋爺爺打造過梭標槍的鐵匠師傅王麻子的兒子,外號叫作小王胡子的同齡人,竟然長得眉清目秀,活像是一個大家閨秀。
響堂鋪街上厚生泰藥房的掌櫃,喜歡磨牙齒的厚樸痞子,斜躺在兵馬大道旁邊拴馬樁的竹椅子上,閉著眼睛磨牙齒,幾隻螢火蟲,在厚樸痞子光禿禿的頭顱上,兜兜轉轉。
衛茅不想驚擾厚樸痞子磨牙齒的偉大事業,隻是輕輕走過。
走到安門前塘旁邊,衛茅加快步伐,奔到添章屋場的地坪裡,喊道:“大爺爺,二爺爺,衛茅伢子回來了!”
我二奶奶聽到有人喊,趕緊奔到堂屋裡,撚亮煤油燈,照著衛茅,問:“你這個伢子,你找找哪一個人?”
衛茅半膝跪地,扶著我二奶奶的雙臂說:“二奶奶,二奶奶,我是衛茅伢子呀!”
我二奶奶說:“天神,天神,你果真是衛茅嗎?啊呀呀,十年不見,你是個大男子漢了!”
我大爺爺吃完飯,臉上滿是細細的汗珠子,三步跨到堂屋裡,扶著衛茅,說話竟然有的結結巴巴:“衛茅,衛茅,你終於舍得回添章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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