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薑沫菡倆人各自分工,我管外因,她治實病,紛紛在閻王爺手裡搶人。
桌上的燭火‘劈啪’爆著燈花,靜室裡隻剩下喘粗氣的聲音和血腥味。
不知熬了多久,關珊那嚇人的抽搐總算停了。
傷口淌的血也變成了暗紅,那股子要命的邪氣被暫時壓了下去。
薑沫菡‘哐當’一聲癱牆根底下,背靠著冰涼磚牆,胸口跟破風箱似的呼哧,手抖得拿不住針。
我也快散架了,撐著榻沿才沒跪下,後背的衣裳濕得能擰出水。
死靜。
就剩我們倆人拉風箱似的喘。
霽月拿來乾淨的毛巾和水,讓我們倆擦擦臟血稍作休整,關珊這情況指不定得熬到什麼時候。
很快,天色黑了下來。
整整一天,我們幾個一粒米未進,誰也不敢離開這個屋子半步。
燈陣在地麵幽幽燃著,二十四盞蓮花燈裡的燭火不安分地跳動,將牆壁上那些巨大、扭曲、掙紮的鬼影,映照得如同活物。
在符咒的鎮壓下無聲咆哮。
我跪坐在陣眼中央的蒲團上,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株被風雨壓彎卻不肯折斷的青竹。
我對麵,正是蜷縮在床上不斷反複發病的關珊。
她麵如白紙,呼吸微弱得幾乎斷絕。
那些半妖子留下的傷口,陰毒霸道,尋常手段根本壓製不住。
汗水浸透了我後背單薄的棉麻上衣,緊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肩胛骨的輪廓。
鬢角幾縷被汗濡濕的碎發黏在臉頰,我顧不上拂開。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隱隱的刺痛,那是過度壓榨的反噬。
薑沫菡捏著金針的手指,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指尖因為用力而泛著失血的青白。
“關珊姐姐,你再撐一會兒。”
薑沫菡的聲音低啞,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喘息,卻異常堅定。
我們都不斷的和她說話,試圖能喚起她活的心念。
霽月見關珊抱著必死決心去報仇的意念令她感同身受,她情緒崩潰了好幾次,都希望能將這個苦命人拉回來。
隨著一點微弱卻純粹的金芒亮起,帶著我師父一脈獨有的驅邪破煞之力,死死抵住那不斷蔓延的黑色鬼氣。
每一次微弱的金芒閃爍,都伴隨著關珊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喉嚨裡溢出破碎的痛苦呻吟。
鬼氣被金光灼燒,發出‘滋滋’的輕響。
騰起幾縷腥臭的黑煙,又被燈陣散發的無形力場迅速消弭。
這過程緩慢、痛苦、煎熬。
時間在我們高度緊繃的神經和關珊斷續的痛苦呻吟中,被拉扯得無比漫長。
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刀尖上行走。
我的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額角青筋因為靈力的過度抽取而隱隱跳動。
後背的冷汗早已濕透重衣,又慢慢變涼,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一炷香,又或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當最後一絲頑固的墨色,將其徹底淨化驅散時…
關珊緊繃的身體驟然一鬆,喉嚨裡那令人揪心的呻吟終於停了,隻剩下微弱但平穩的呼吸。
成了!
緊繃到極限的弦驟然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