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著孝衣,被裹得嚴嚴實實,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紙片人,被她們強行按在靈堂角落一張鋪了厚厚軟墊的圈椅裡。
藥勁還在強撐著,可身體深處被掏空和撕裂的劇痛,一陣陣湧來。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下腹尖銳的疼,冷汗一層層往外冒。
靈堂中央,停著殷寰送來的那口棺。
烏沉沉的木料,厚重得驚人,看不出具體材質,但散發著一種沉靜悠遠,仿佛能隔絕一切喧囂的氣息。
棺蓋緊閉著,上麵梵迦也用金粉細細描繪著繁複的符咒紋路,是護魂安魄的陣法。
殷寰的手藝,確實當得起‘棺女’二字。
可我不能碰。
我隻能遠遠地看著。
看著那口象征著永恒沉寂的烏木棺。
我媽就躺在裡麵。
她說的話,一遍遍在我腦海裡閃過。
我記得剛上青龍山時,她背著我,舉步維艱。
她說等有一天我的病好了,她來接我,到時候還背我下山。
這些年…她幾乎每天都要發信息,提醒我吃飯,早睡,時不時還要表達一下對我的愧疚。
我一直認為,這些是困住我的枷鎖,勒的讓我喘不過氣。
我曾開玩笑的問她,如果我有了孩子,她更愛誰?
她毫不猶豫的說,她更愛我,因為我才是她的孩子。
如今她就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麵,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的孩子…也不在了。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狠狠揉捏,疼得無法呼吸。
靈堂裡人影晃動。
白色的孝服,刺痛了我的眼。
梵迦也一身重孝,正沉默著一絲不苟地往火盆裡添著黃紙。
一身黑衣外罩著粗糙的麻布白衣,這強烈的反差,讓他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冷峻威儀,更添了幾分沉重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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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跳躍,映著他線條緊繃的側臉,眼底深處是化不開的寒冰。
他沒有看我,但那挺直的背脊,像一座沉默的山,替我擋著門外窺伺的風刀霜劍。
旁邊,霽月跪在蒲團上,哭得幾乎背過氣去。
她身上也穿著孝服,眼睛腫得像核桃,嗓子已經完全啞了,隻能發出嗬嗬的,破碎的嗚咽。
她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往火盆裡扔紙錢,動作機械而用力,仿佛要把所有的悲痛,都燒給棺槨裡的人。
“媽…你起來啊…起來看看我們…
我還沒學會包你教的餃子呢…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媽媽…你說過會拿我像對阿符一樣疼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肩膀劇烈地聳動著,“那平安符…你給我們每個人都求了…唯獨沒給自己…
我笨…我笨死了…
我怎麼就忘了給你也求一個啊…媽…”
她哭喊著,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的心,也跟著那磕碰聲,一次次被碾碎。
霽月從小沒了娘,是在毒蟲堆裡摸爬滾打長大的野丫頭。
我媽過來之前,就聽我說過她的事,所以這次對她格外上心。
我媽知道她喜歡紅裙子,行李箱裡裝了好幾條當季的新款。
有時候霽月晚上溜出去喝酒,半夜回家,我媽聽到動靜會特意起床,給她煮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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