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隻能開到山腳。
剩下的路,需要靠步行。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滿是碎石和枯枝的山路上,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隻有十七手中強力手電射出的一道光柱,勉強劈開前方濃稠的黑暗,照亮腳下猙獰的樹根和偶爾出現的殘缺不全的墓碑。
王徽音緊緊跟在我身後,呼吸急促,顯然有些緊張。
可阿炁卻異常興奮,大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幽光,像隻回到了狩獵場的小豹子。
他東嗅嗅西看看,對周圍濃鬱的陰氣毫無不適。
時間還早。
我沒急著去找戲台,而是繞了一段路,先去了一處相對乾淨整潔的墓地區域。
那裡,靜靜地立著一塊青石碑,是霍閒母親的安眠之所。
我讓十七和王徽音在不遠處等著,我帶著阿炁走了過去,取出帶來的香燭果品,默默點燃,插在墳前。
“霍閒一切都好,最近他沒有時間回來,我代他來看您了。”
跳躍的火焰,驅散了一小片黑暗,映照著碑上那張溫柔含笑的黑白照片。
冰冷的石碑,無聲地訴說著生死永隔。
“阿姨。”
我繼續低聲喃喃,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最近不太平…您在地下,您多保佑霍閒,保佑赤陽丹早日練成。”
阿炁學我的樣子,也像模像樣地對著墓碑鞠了個躬,小臉難得地嚴肅。
祭拜完畢,心中的躁動似乎平息了些許。
我深吸一口帶著紙錢灰燼味的空氣,眼神漸漸平複。
“走吧。”
更深的山林,更加黑暗。
腳下的路幾乎消失,全靠十七辨認方向。
四周的墳包越來越密集、破敗,有些甚至棺木都露了出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腐臭。
空氣中的陰寒之氣也越來越重,像是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我們這一行不速之客。
終於,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山坳裡,我們看到了一座戲台,突兀地矗立在荒墳野塚之間。
台子搭得極其簡陋,就是用山裡砍來的粗竹和慘白的帆布胡亂支起來的。
兩盞散發著綠油油光芒的氣死風燈,掛在台子兩側的竹竿上,像兩隻巨鬼的眼睛。
它是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卻比黑暗更令人心悸。
戲台下方,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十把竹椅,對著空蕩蕩的戲台。
深山老林,亂葬崗中心,子夜時分,憑空出現一座戲台和一堆空椅子。
這景象,詭異得讓人頭皮發麻。
“看來,鼠相男約我來,還真是看戲。”
“師父…周圍陰氣好重,有危險。”
王徽音的聲音不大,緊緊握著手中的麻蛇鞭。
之前她很少參與這麼危險的活,難免會不由自主的去緊張。
我像她這麼大的時候,見到這陣仗都嚇得腿肚子直攥筋。
十七默默上前一步,手按在了後腰的法器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濃得化不開的霧。
阿炁卻興奮地‘咦’了一聲,小鼻子用力吸了吸,“好多…木頭的味道,還有腐爛和血腥的味道。”
王徽音不解,“師父,那老鼠精在搞什麼?難道真要唱戲?”
我回道:“這不是給活人看的陽戲。
在層疊的深山老林裡,自古有‘唱陰戲酬鬼神’的傳統,尋常祭祖娛神,請的就是"陽戲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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