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薛恒低聲同床上躺著的人說了些什麼,下一刻一道略帶沙啞虛弱且熟悉的聲音響起,“夫君方才已經與我說了,還是要多謝太子殿下前來,多謝。”說著好似就要坐起身,下一刻卻隻聽到一聲痛極了的悶哼聲。
薛恒連忙伸手扶住對方躺下。
語氣中帶著一絲責怪,“起來作甚,你傷都沒好,殿下不會在意這點虛禮,不必如此。”
“正是如此,弟妹不必如此見外。”
“正好宮中專治內外傷的禦醫,父皇恩準,留在本宮身邊,正好這次也跟著出來了,我這便喚來給弟妹瞧瞧。”
長公主嗯了一聲,“如此也好,畢竟這府醫再如何厲害,也是比不上宮中禦醫。”
床榻中再次傳來寧宛的聲音,“如此,便就多謝殿下。”隨後還不時咳嗽幾聲。
太子微微眯著眼笑著說道:“不妨事,能給弟妹看病是他的榮幸。”
幾人說著話,一個弓著背的長裳老頭拎著個藥箱便就進了來,也不多話。
朝屋裡幾位拱手行禮,便就坐在薛恒讓出來的位置上,把起脈來。
攆著下頜不多,但打量的很好的胡子,眯著眼,半晌點點頭。
薛恒見對方收拾脈枕,素白手帕,適時的將府醫開的方子遞了過去,“方禦醫,這是府上開的方子,您瞧瞧可有不妥之處。”
方禦醫瞧著手裡的方子,這是一副常規治療外傷的方子,“與病人的脈象契合,倒是不必改,正所謂增一分則盛,少一分則敗。”
“如此便好無需多加,府上醫士做的很好。”
說著便朝太子拱手,道:“殿下,病人的方子沒什麼問題,隻是受傷頗重,仍需靜養。”
太子點點頭,揮手示意對方退下,這才又說道:“如此,本宮也算是可以回去回稟父皇了,姑姑,久之,孤這便就先行回宮複命。”
“久之,你送送殿下。”長公主吩咐道。
薛恒即刻便就在前頭帶路,“殿下,請。”
“不必,不必,這公主府,孤可熟的很,何必勞煩久之帶路,孤自己就可。”
薛恒低垂眼瞼,“禮不可廢,殿下。”
太子隔空虛虛點了幾下薛恒,麵露無奈,“這群兄弟裡麵,就你自小古板,最重規矩。”
“不必送了,回吧。”太子回頭瞧了眼身後寬敞的大門,抬了抬下巴示意薛恒自己已經站在公主府大門外。
太子府的馬車也還在大門前等著。
而車夫也已然將馬凳放下,恭敬束手低頭,就等太子上馬車。
毛色亮麗,不時發出鼻噴兩聲,顯然心情舒快的馬兒慢悠悠的朝前慢跑著。
窗外馬蹄聲陣陣,窗內茶香四溢。
太子端坐在馬車內,邊上坐著一名書生裝扮模樣的中年男性,麵容寬而闊,卻修整十分整齊的羊尾胡微微翹著,許是經常勾手繞須的緣故。而這些與身上那身穿著形成鮮明對比。
隻見他睨了眼太子,問道:“殿下...”
原本閉著眼的太子殿下睜開了眼,此刻眼中哪還有在公主府上時的開朗笑意,裡麵全是看不清的深邃。
“那謠言怕不隻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