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由東宮返回太極宮的馬車裡,程子芩和長洛郡主李淑韻各有所思。今日雖然程子芩沒能見到太子李建成,但她卻在太原郡王李承宗那裡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也不知道這期間他們到底都在說些什麼,李淑韻隻知道程子芩從離開宜秋宮後就開始魂不守舍,莫非她這是少女心動,屬心於她那個日漸英姿俊朗的長兄李承宗了?李淑韻正準備發問,程子芩先開了口,搶先提問。
“不知長洛郡主與齊王殿下是否也相熟?”程子芩問道。
李淑韻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頓了頓方回答:“子芩道醫,何以發問?”
“哦,”程子芩掩飾道:“早就聽聞齊王殿下甚喜太原王殿下,是故經常往來宜秋宮探望。今日又聽太原王殿下提起,故子芩對齊王為人有些好奇。不知齊王是否也如太子殿下一般寬仁謙和。”
“你們兩人聊旁人作甚。”長洛郡主沒好氣地說,她都替他們感覺時間浪費的有些可惜。“四叔的性子與我阿耶完全不同,他要稚氣的多。他比我阿耶小了一輪有餘,見到我阿娘時也是畢恭畢敬的,像個晚輩一樣。但他似乎對承宗的生母更為親近些。也許是因為我祖母故去時四叔的年紀尚小,而在我祖母故去的同一年,承宗生母又先於我阿娘成了我四叔的大嫂,雖然承宗生母沒有名分地位,但在我阿娘入府之前,阿耶就經常帶著四叔一起出入彆院,四叔自然得到過承宗生母的諸多照拂,長嫂如母,四叔在心裡站在承宗生母那邊也是符合人之常情的。”
“唔,原來是這樣。”程子芩暗自悟道。幸好李元吉對李承宗生母的感情不似和張婕妤的那般齷齪,不然她還真不敢保證萬一李承宗要是經曆了當年秦王嬴政那樣的事情,會不會也成長成一個大變態。程子芩又問道:“聽聞齊王剛出生時長相醜陋,為穆皇後遺棄,後因乳母陳氏所救終才得以幸存。可是真有此事?”
“你都是聽何人所說?”李淑韻瞪大了眼睛,這件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雖然我四叔不比我阿耶般英武,也不似我二叔般俊朗,但他的長相至少說不上‘醜陋’吧?”
也難怪,李淑韻年紀尚小,這算是她爺爺奶奶輩兒的閒聞軼事了,她不知道也很正常。而且彆說是她不知道,就算是連她的母親鄭觀音也很有可能同樣不知道。看來晚點程子芩還是得向宮中再老一些的人打聽打聽才行。既然她今日確定了太子李建成和秦王李世民其實都不想要對方的性命,那問題的突破點就隻能在齊王李元吉身上下功夫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接下來她需要儘快收集有關李元吉的一切信息。每個人行為的背後都是有更深層次的心理原因的,隻有知道他都經曆了什麼,才能合理化他的既往行為以及推測他將來很可能會實施的行為。這其實不是迷信預測,而是有科學依據的推理。程子芩想得出了神,長洛郡主一臉的驚恐。
“不是吧?”李淑韻驚歎道:“難道子芩道醫看上的不是我那翩躚冷峻的長兄,而是我那銳氣逼人的四叔?”
什麼!程子芩差點從馬車裡彈出去。一想到那日她貓在臨湖殿外聽到的那些聲音,程子芩就頓感胃氣上湧,隻想作嘔。現在她恨不得立馬跳下車找個沒人的牆角把李淑韻一頓暴打。就這唐皇李淵還每每在她麵前吹噓呢,吹他的長孫女長洛郡主是如何如何天資過人、聰穎明慧,就她這智商,也就是比得過宮裡李元方和李元亨他們那群小子們罷了。
程子芩正要反駁,車外侍者揚聲通報玄武門到了。程子芩和李淑韻一起掀開帷幔看向車外,與第一次看到這玄武門時不同,程子芩心中對這宮門的敬畏懼怕之情似乎已緩和了不少。
“常將軍!”程子芩朝著門下駐守的禁軍統領常何揮了揮手。
李淑韻順著她揮手的方向看過去,常何身著戎裝、清正英武的身姿映入她的眼簾。待到馬車靠近,程子芩示意侍者停車。馬車剛一停穩,程子芩就跳了下去,留下李淑韻在馬車內隔窗凝望著他們。
“程食醫。”常何抱拳行禮。
程子芩拱手回禮,迫不及待地問:“如何?”
常何再抱拳答:“蔥香為甚,椒鹽次之,蜜乳之味稍顯甜膩,初食尚可,但多食後口中易覺酸澀。”
“我就說!”結果和程子芩預測的一樣,她十分得意。“謝了,常將軍。若是有緣,下次再會!”
說完程子芩又跳上了馬車,催促侍者趕緊駕車去內重門登記。趁著現在天色還早,她趕緊趕回尚食內院的話,今日還能再烤上一爐蔥香味兒的蘇打餅乾。常何抱著的拳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見程子芩又風風火火地跳上馬車離開,他轉瞬間瞥見了馬車窗幔下李淑韻那張英氣而俊俏的臉,眼神中一陣慌亂,趕緊又低下頭抱拳恭送。直到李淑韻和程子芩消失在內重門的宮門裡,他才放下手、直起身子重新恢複嚴肅的表情,站回到自己值守的崗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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