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放心。”她輕撫腕間惡魔符文,眼底燃起暗火,“女兒會好好‘養病’,畢竟……”
抬頭露出天真笑容,“來日方長。”
窗外,傅雲夕靜靜立於梅樹下,聽著隱約鈴音,唇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弧度。
……
蘇寧自然是聽說了莊寒雁生病的事情,作為未婚夫自然是要來看望一下。
莊寒雁看到蘇寧的到來,自然是打心眼裡高興,畢竟這是一種來自於靈魂的共鳴。
“主人……”
“寒雁,何必呢?想知道莊家的秘密我可以告訴你。”
“主人,你知道莊家的事情?”
“你母親懷疑是你父親莊仕洋操盤滅了阮家,所以一直都在和宇文長安搜尋證據,到時候也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所以才會一直想著把你趕走。”
“原來竟然是這樣。”
“你們莊家的情況很複雜!想要按照你的心意破鏡重圓不可能,另外你那個父親莊仕洋才是隱藏最深的魔鬼。”
“什麼?”
“彆再折騰了!跟你離開這裡怎麼樣?”
“不!我要留下來,還請主人成全。”
“寒雁,這兩年你長得是越來越標致了,看著你這幅我見猶憐的模樣,我這心裡也是於心不忍。”
莊寒雁滿臉祈求的看向眼前的蘇寧說道,“主人,隻要莊家的事情有了一個了結,寒雁必定好好的服侍主人。”
蘇寧忍不住捏了捏莊寒雁的臉蛋,“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
……
正廳內,八仙桌上的青瓷盤盞映著燭光,映得阿芝小臉明晃晃的。
莊語山第五次將水晶蝦餃夾到女孩碗裡,堆成的小山已經碰倒了湯匙。
“阿芝嘗嘗這個,是二姨特意讓廚房做的。”莊語山嗓音甜得發膩,眼角卻不住瞟向主座的傅雲夕。
莊語琴攥著象牙筷的手指節發白。
自從三妹被關,傅雲夕看她的眼神越發冷淡,如今竟縱容庶妹當著自己的麵討好阿芝。
“二妹。”莊語琴突然開口,“我記得你應當在祠堂思過?”
蝦餃“啪”地掉在織錦桌布上。
莊語山強笑道:“大姐說笑了,父親早允我……”
“私逃禁閉,欺瞞尊長。”傅雲夕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二小姐這般行事,是覺得大理寺的卷宗不夠厚?”
滿座寂靜。
阿芝趁機把蝦餃撥到地上,被守候多時的雪團兒叼走了。
嬤嬤們像從地底冒出來似的,一左一右架住莊語山。
“傅大人!”她掙紮著喊道,“我隻是羨慕大姐和三妹生得美,我……”
“帶下去。”傅雲夕眼皮都沒抬,“告訴看守,若再讓人跑了,就換他們去蹲大牢。”
……
廚房院裡飄著臘肉香氣,莊仕洋正指揮小廝們懸掛醃好的鹿腿。
周姨娘捏著帕子湊近,突然“哎呦”一聲。
“老爺,語山最愛吃臘味蒸飯,可惜……”她意有所指地望向祠堂方向,“寒雁姑娘的病也不知怎樣了,妾身這心裡總惦記著。”
莊仕洋手中鐵鉤“當啷”砸在青石板上。
自從阮惜文將三女兒帶走,連老太太派人探病都被擋在院外。
想到那日書房坦白後傅雲夕莫測的神情,他心頭突突直跳。
“管好你女兒。”莊仕洋冷聲道,“彆學她娘,整日打聽不該打聽的。”
周姨娘臉色霎時慘白。
十年前她買通產婆調換阮惜文安胎藥的事,莫非……
……
阮惜文的內室裡,莊寒雁盯著麵前三幅畫像,喉頭滾動。
畫中少女或撫琴或執卷,都是標準的閨秀模樣,如果忽略她們酷似的眉眼。
“蘇家三位小姐。”陳嬤嬤板著臉道,“夫人說了,任選一個身份,三日後發嫁。”
莊寒雁掙紮著從病榻上爬起,瘦得突出的腕骨上符文猙獰。
多日米湯度日讓她眼前發黑,卻仍強撐著跪直身子。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老太太房裡的春杏提著食盒,卻被陳嬤嬤攔在廊下。
“老奴先驗過再……”
“滾開!”莊寒雁不知哪來的力氣,赤腳衝出來搶奪食盒。
拉扯間,胭脂米灑了一地,幾條錦鯉在池中爭食,魚尾拍出陣陣水花。
阮惜文聞聲而至,看見滿地狼藉,抬手便是一耳光。
“為什麼?”莊寒雁嘴角滲血,卻不擦,“就因為我生來帶著赤痣?因為段天師說我會克親?”
她突然大笑,“可最先克死的是他自己!”
“住口!”阮惜文渾身發抖,“陳嬤嬤,鎖門!加鐵鏈!”
鐵鏈“嘩啦”纏上門環時,莊寒雁幽幽道:“母親可知,儋州的冬天有多冷?嬸娘把我關在柴房,是隔壁阿婆從門縫塞熱粥……”
她撫著腕間疤痕,“那時我總想,若娘親在……”
阮惜文腳步一頓,卻終究沒有回頭。
……
子時更鼓響過三聲,莊寒雁解開腳踝銀鈴。
饑餓讓她的動作有些發飄,但神誌異常清明。
她將枕頭塞進被褥偽裝成人形,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陳嬤嬤推門瞬間,莊寒雁一記手刀劈在她頸側。
老婦人悶哼倒地,腰間鑰匙串叮當作響。
廊下月光如水,莊寒雁赤足踏過青磚,忽聽牆外傳來馬蹄聲。
她閃身躲進假山陰影,隻見宇文長安披著墨色鬥篷,鬼魅般閃進阮惜文的內室。
“……裴大福的賬冊已到手。”宇文長安的聲音隔著窗紗傳來,“加上儋州商會的證詞,足夠定莊仕洋受賄之罪。”
“還不夠。”阮惜文聲音冰冷,“當年他借段天師之手送走雁兒,這仇……”
莊寒雁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原來母親這些年,竟是在籌劃這個?
“誰在那裡!”陳嬤嬤的尖叫劃破夜空。
莊寒雁轉身要跑,卻是被陳嬤嬤抓了一個正著。
此時周姨娘也是聽說了阮惜文和宇文長安密會,立刻便是想到了一個毒計。
很快莊府主院便是亂作一團。
因為周姨娘尖叫著說官印失竊,帶著家丁將各處門戶統統落鎖。
宇文長安被困在阮惜文內室,窗外卻是火把如龍。
“從密道走。”阮惜文掀開山水畫後的暗門。
陳嬤嬤卻攔住她:“主母三思!若被人發現您閨房有暗道……”
“我去。”莊寒雁從帷帳後走出,“讓宇文伯伯扮作我的丫鬟。”
阮惜文瞳孔驟縮。
女兒清譽與家族安危在天平兩端搖晃,她攥著帕子的手青筋暴起。
“不必。”她突然挺直腰背,“陳嬤嬤,取我的誥命服來。”
莊寒雁看著母親戴上九翟冠,突然明白為何儋州那些海盜提起“阮夫人”都會色變。
這個女子單槍匹馬走向院門時,背影如出鞘利劍。
“母親!”莊寒雁追上幾步,將宇文長安推進自己房間,“您護了我十四年,這次換我……”
阮惜文回眸的刹那,莊寒雁仿佛看見她眼角有淚光閃過。
但下一秒,母親已經推開大門,對著蜂擁而至的家丁厲喝:
“本夫人倒要看看,誰敢搜我的院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