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龍瀚的手指緊緊攥著那幾封密信，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目光從紫蝶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移開。
"武平陽。"太子的聲音低沉而克製，"你持我令牌，立刻前往北郊大營找皇甫英奇調集三千飛豹騎，埋伏在皇城外圍，聽我信號行事。"
武平陽單膝跪地，雙手接過令牌："末將誓死完成任務！"
"羅尊。"太子繼續道，"你輕功最好，潛入皇宮探查皇上安危。若皇上尚在，務必保護周全；若有不測..."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立刻發紅色信號。"
羅尊肅然點頭："屬下明白。"
"薛柳乾，你負責聯絡我們在朝中的暗線，尤其是侍衛統領張夔大人。告訴他，按第三套方案行事。"
薛柳乾抱拳領命："屬下這就去辦。"
最後，太子的目光落在許幻身上："許兄弟，勞煩你去一趟皇影衛，請袁統領秘密調集可靠人手，控製開平王府和其黨羽府邸。記住，要悄無聲息。"
許幻點頭，猶豫片刻後低聲道："殿下與她獨處...需不需要..."
"不必。"太子打斷他，聲音冷硬如鐵，"你們去吧，時間緊迫。"
待四人離去，房間內隻剩下太子和紫蝶兩人。紫蝶被繩索牢牢捆住，跪坐在地，卻依然挺直腰背，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太子慢慢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三年朝夕相處的枕邊人，此刻卻如同陌路。
"為什麼？"太子終於開口，聲音裡壓抑著風暴，
紫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任務需要。開平王命我取代太子妃接近你，獲取情報，必要時..."她沒有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猛地蹲下身，一把掐住紫蝶的下巴，強迫她抬頭直視自己："三年！整整三年！你每晚躺在我身邊，心裡卻在謀劃如何殺我？"
紫蝶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一開始...是的。"
"一開始？"太子冷笑，"那後來呢？演得太投入，忘記自己是誰了？"
紫蝶閉上眼睛，長睫毛微微顫抖："後來...我發現自己下不了手。"
太子鬆開手，站起身後退幾步，仿佛紫蝶身上帶著瘟疫："彆告訴我你愛上了我。這種拙劣的借口，連戲文裡都不屑用了。"
"不是借口..."紫蝶睜開眼，淚水無聲滑落，"你還記得去年秋獵時，那隻突然衝出來的黑熊嗎？"
太子皺眉："當然記得，若非我反應快..."
"那不是意外。"紫蝶輕聲道，"那是開平王安排的刺殺。我提前知道了，故意引你走那條路...但我暗中在箭上塗了能激怒猛獸的藥粉，讓熊提前出現，給你反應時間。"
太子的表情凝固了。
"還有三個月前那杯毒酒。"紫蝶繼續說，"我假裝失手打翻...你當時還笑我笨手笨腳。"
"那次宮宴..."太子喃喃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每一次他們要動手，我都想辦法破壞。"紫蝶的聲音越來越低，"開平王已經對我起疑，派了其他人監視我...所以我不得不繼續扮演他的棋子。"
太子沉默良久，突然冷笑："感人至深的告白。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你殺了真正的太子妃！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紫蝶的身體微微顫抖："我知道...這是我永遠無法彌補的罪過。但我可以告訴你開平王的全部計劃，也許...也許能救更多人。"
太子轉身走到窗邊，背對著紫蝶："說吧。"
"明日是皇上六十大壽，開平王計劃在壽宴上動手。"紫蝶快速說道，"他已經收買了禦膳房總管，在皇上的酒中下慢性毒藥。同時，宮廷八大高手之一左手快劍冷子秋是他的人，會以"保護"為名待在皇帝身旁。"
"還有呢？"
"城外三十裡的青龍崗埋伏了兩萬精兵，由開平王的義子統領。一旦城內得手，立刻進城鎮壓反抗力量。"紫蝶頓了頓，"最重要的是...皇上身邊的李公公，是開平王二十年前就安插的眼線。"
太子猛地轉身："李公公？父皇最信任的..."
紫蝶點頭："正是如此。開平王知道直接刺殺你風險太大，所以決定先控製皇上，逼你現身救援，再一網打儘。"
房間陷入沉默。太子走到紫蝶麵前，緩緩蹲下，直視她的眼睛："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背叛開平王，你不怕死嗎？"
紫蝶的淚水再次湧出："因為我真的愛你...比我的命更重要。"她艱難地向前傾身，額頭抵在太子膝上，"這三年的相處讓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從未有人這樣對待過我，一個從小被訓練成殺人工具的女子。"
太子的手懸在半空，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他站起身，聲音疲憊："即使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永遠不可能..."
"我不求原諒。"紫蝶抬起頭，淚眼朦朧中帶著決絕，"隻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開平王不知道我已經暴露，我可以做你的內應。"
太子沉思片刻，突然抽出腰間匕首，割斷紫蝶身上的繩索："證明給我看。"
紫蝶揉著被勒出紅痕的手腕，驚訝地看著太子。
"如果你真的站在我這邊，"太子冷冷地說，"現在就帶我去找開平王安插在太子府的其他眼線。"
紫蝶站起身，毫不猶豫地點頭："廚房的劉嬤嬤，馬廄的小廝阿貴，”
太子瞳孔微縮："阿貴？他可是跟了我五年的。"
"他是最早被收買的。"紫蝶輕聲道，"你每次出行路線，都是他泄露的。"
太子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好。我們一個個解決。但在那之前..."他突然伸手撫上紫蝶的臉頰，拇指擦過她的淚痕，"告訴我你的真名。"
紫蝶怔住了，片刻後輕聲道："柳霜...我叫柳霜。"
"柳霜。"太子重複著這個名字，聲音裡有一絲幾不可察的柔軟，"記住，這是你重獲新生的第一天。"
柳霜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懲罰。但此刻，在太子複雜的目光中，她找到了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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