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龍瀚的手指輕輕拂過紫蝶——不,現在應該叫她柳霜了——的臉頰,那觸感既熟悉又陌生。三年來,他無數次撫摸過這張臉,卻直到今日才知道它的主人究竟是誰。
"殿下,"柳霜的聲音輕若蚊鳴,"時間緊迫。"
太子收回手,眼神重新變得銳利。"你說得對。"他轉身走向書房暗格,取出一卷羊皮地圖鋪在桌上,"劉嬤嬤負責府中飲食,必須最先解決。"
柳霜活動了下重獲自由的手腕,走到太子身旁。她身上還穿著那件被繩索磨破的淡紫色羅裙,發髻散亂,卻掩不住眼中的堅定。"廚房後門有一條小路,可以避開其他下人的耳目。"
太子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熟悉太子府的每一個角落。"
"作為刺客,這是必修課。"柳霜坦然道,隨即補充,"但現在,這是我的優勢。"
兩人悄然離開書房,借著夜色的掩護向廚房方向移動。太子注意到柳霜的步伐輕盈無聲,顯然受過嚴格訓練。這個認知讓他胸口發悶——三年來,她有多少次可以輕易取他性命?
廚房後門透出微弱的燈光。太子做了個手勢,柳霜會意,輕巧地翻上屋簷,從窗戶縫隙向內窺視。
"她一個人,"柳霜無聲地落回地麵,"正在準備明日的食材。"
太子點頭,抽出腰間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刀。"我來。"
"等等。"柳霜按住他的手腕,"劉嬤嬤武功不弱,而且廚房裡可能有機關。讓我先引她出來。"
不等太子回應,柳霜已經整理了下衣衫,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撞開廚房後門:"嬤嬤!不好了!太子殿下他——"
劉嬤嬤猛地轉身,手中菜刀寒光一閃:"怎麼了?"
就在這一瞬間,太子的短刀已經抵住了老婦人的咽喉。"彆動。"他冷聲道。
劉嬤嬤渾濁的眼睛瞪大,隨即閃過一絲狠厲。她突然向後仰頭,同時袖中射出一枚細針。太子側身避過,卻見柳霜如鬼魅般出現在劉嬤嬤身後,一記手刀精準擊中她的後頸。
老婦人軟倒在地。
"袖中藏毒針,"柳霜彎腰檢查,"果然是開平王的人。"
太子盯著她熟練的動作,心中五味雜陳。"下一個是阿貴。"
馬廄比廚房更暗,隻有幾盞風燈在夜風中搖曳。阿貴正給太子的愛馬"追風"刷毛,嘴裡還哼著小曲。
"阿貴。"太子直接現身。
"殿下!"年輕小廝慌忙行禮,"這麼晚了您怎麼——"
話未說完,阿貴的眼神突然一變,手中馬刷猛地擲向太子,同時從馬鞍下抽出一把短劍。太子早有防備,側身避過,卻見阿貴已經躍上馬背,顯然打算逃跑。
"追風"卻突然人立而起,將阿貴重重摔在地上。柳霜從馬廄陰影中走出,手中握著幾枚銀針。
"我在馬鞍上做了手腳。"她平靜地說。
阿貴掙紮著爬起來,眼中充滿怨毒:"叛徒!王爺不會放過你的!"
柳霜麵無表情:"我早已不懼生死。"
太子上前一步,短刀抵住阿貴胸口:"開平王還有什麼計劃是你知道的?"
阿貴獰笑:"明日此時,你們都將成為階下囚!"說完,他猛地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轉眼間七竅流血而亡。
柳霜蹲下檢查,搖了搖頭:"死士的作風。"
太子沉默地看著阿貴的屍體。這個年輕人五年前在街頭被惡霸欺淩,是他出手相救並帶回府中。如今看來,那場"偶遇"恐怕也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府中還有其他人嗎?"他問。
柳霜思索片刻:"據我所知沒有了。但開平王狡兔三窟,難保沒有更隱秘的眼線。"
夜風漸起,吹動兩人的衣袍。太子突然意識到,此刻站在他身邊的,是唯一一個既了解開平王內情又願意站在他這邊的人——儘管他們之間橫亙著無法彌補的血債。
"我們需要禁軍統領孔煊的支持。"太子沉聲道,"但我不確定他是否已被收買。"
柳霜毫不猶豫:"我去。"
"太危險了。"太子皺眉,"開平王的人可能已經監視了孔府。"
"正因為危險,才該我去。"柳霜直視太子的眼睛,"我是唯一能證明開平王謀反的人證。而且..."她頓了頓,"如果我遭遇不測,對殿下而言不過是少了一個隱患。"
太子心頭一震。她竟將自己的生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