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黎在房頂上坐著,守著江雲寒,一刻也不曾離開,直到第二日一早,其他影衛來交接才離開這裡。
第二日寅時三刻,東方剛泛起魚肚白,池黎便聽見殿外傳來三聲極輕的叩擊聲。
“十七,換值了。”
影四的聲音隔著殿門傳來,刻意壓低的聲線裡透著疲憊。
池黎無聲地活動了下因久站而僵硬的肩頸,最後看了眼龍榻上沉睡的帝王——江雲寒眉心仍緊蹙著,即使在睡夢中也未展顏,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抓著錦被,指節泛白。
池黎輕歎,指尖微動,一縷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光沒入帝王眉心。
江雲寒的呼吸這才稍稍平穩了些。
池黎從屋頂躍下,晨風裹著露水的濕氣撲麵而來。
影四抱劍立於階下,黑色勁裝襯得他身形如鬆。
見池黎下來,他微微頷首,目光卻在掃過池黎脖頸時驟然一凝。
“你......”
池黎不動聲色地拉高了領口:“沒事。”
影四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拍了拍他的肩:“去休息吧,…….”。
池黎穿過三重朱牆,影衛居住的偏院已升起嫋嫋炊煙。
井台邊,穿著杏色短打的少年正踮腳打水,木桶晃出的水花打濕了他的鹿皮靴。
“十七!”
影七丟下水桶飛奔而來,腰間藥囊叮當作響。少年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卻是先帝親點為江雲寒培養的藥童,一手金針術連太醫院院判都讚歎不已。
“給你留的!”他從懷裡掏出油紙包,桂花甜香瞬間溢滿院角,“加了安神的茯苓粉。”
池黎接過時,少年突然"咦"了一聲。
特有的敏銳讓影七瞬間鎖定那道被衣領半掩的傷痕,小臉頓時煞白。
“是陛下又......”他急急去摸腰間銀針,聲音壓得極低,“這次發作間隔比上次短了七日。”
院中晾曬藥材的影三聞言轉頭,正在磨刀的影五手上動作也停了停。
所有影衛都清楚,能讓陛下失控到對貼身影衛出手,定是那怪病又凶了幾分。
池黎出聲製止少年抽針的手:“不必。”
“可這淤血若不用金針......”影七欲言又止。
“我有些累了,先回屋休息。”池黎開口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進房間。
池黎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準備躺下休息,就發覺有人來了。
“十七。”影二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傷藥。”
池黎睜眼,看見一盒青瓷藥膏遞到麵前。影二生得高大,逆光站著幾乎遮住了整張床榻的光線,那張疤痕縱橫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多謝。”池黎接過,指尖相觸的瞬間,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掌心有一層薄繭——不是練劍留下的,而是長期使用某種特殊暗器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