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責會直播結束那晚,星城的風更涼了些。省政府廣場仍舊人聲不散,問題牆下的燈一直亮到深夜,紅紙與綠單在風中微微抖動。
直播後台的在線人數曲線還停在屏幕上,像一條攀升到頂點的山脊。陳曉峰從會場出來,直接拐向八樓調度室,他知道真正的考驗在問責會之後,三天交卷是李一凡親口下的死命令。
淩晨一點,調度室裡依舊滿員。值班員把各市州上傳的承諾書逐一入庫,標注時限與責任人。陳曉峰讓人把“群眾代表簽字頁”單獨建檔,叮囑任何一頁都必須有清晰影像與時間戳。數據牆上,綠色條塊占了八成,剩下的紅黃警示格外刺目。
嶽州退費清賬進度跳到百分之九十七,株洲兩所學校的教室改造顯示“主體封頂”,湘南園區的三處排口監控恢複穩定,第三方機構的抽檢結果實時推送到屏幕底欄。陳曉峰抬腕看表,沉聲道:“從現在起按小時推進,過夜的事明天不能再留。”
清晨,廣場的人又多了起來。群眾代表把昨夜的幾張承諾副本貼在問題牆邊,特地空出一欄寫“到時核驗”。一位老人看完綠單,歎了口氣說:“過去看公告隻見好話,現在看牆能見硬話。”旁邊年輕人接過他手裡的筆,補上一句:“硬話兌現才算數。”記者把這兩句一並拍下,配文發出,當天就上了本地熱搜。
第一天的推進會比以往更短更硬。李一凡隻問三件事:進度、堵點、補救。他盯著株洲彙報人的眼睛問:“十天逾期,三天能補回來嗎?”對方回答“能”,李一凡說:“把工序拆成小時,卡點公開,群眾代表跟班。”
他又點了嶽州:“退費清賬剩下的百分之三是誰的單?下午一點前把名單亮出來,資金路徑全鏈條上牆。”說完轉向湘南園區:“第三方抽檢不合格,誰簽字誰說明,今晚八點前給我書麵結論。”三句話砸下去,會場裡“收到”的回聲一片。
紀委專班這一天沒有休息。王平帶隊直插湘北某縣,發現夜間施工報表與現場不符,當場讓無人機盤旋拍攝,畫麵回傳到星城,顯示“夜間停工”。
當晚,縣委書記和項目負責人被約談,第二天上午出現在問題牆中央,群眾代表在評語欄裡寫下:“報表不能熄燈。”消息擴散到各個工作群,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連夜把現場照與報表逐項核對,生怕哪一張單據被抓到漏洞。
第二天上午,株洲那兩所學校的工地上加裝了投光燈,保溫杯與安全帽排成一列。局長守在邊上,不時掀開進度牌上的透明罩查看,旁邊的家長輪值小組用秒表計時。
有人問:“中午會不會停?”承包商苦笑著搖頭:“停就上牆。”下午兩點,第一間教室的頂棚封閉完成,家長代表在“進度頁”上簽名,拍下照片傳回星城。調度室裡響起一陣掌聲,陳曉峰抬手壓住,淡淡道:“第二間還沒完。”
嶽州的醫保中心裡,財務科把退費係統界麵投到大廳大屏,排到最上方的紅色條目被一個一個點亮為綠色。有人問:“跨行到賬慢怎麼辦?”主管科長當場拿出“應急聯動表”,三個銀行的值班經理接入視頻,承諾在一小時內完成核驗。
傍晚六點,剩餘那百分之三清為零,大廳裡自發響起掌聲。負責此事的副市長抹了把汗,轉身就給市長發消息:“全部清賬。”消息同步傳回省裡,實時進度條在屏幕上徹底變綠。
湘南園區的監控大廳更像一個戰場。十二塊分屏把每個排口的數值與圖譜標得清清楚楚,工程師把異常閾值調得更敏感,一旦跳動,警報聲就刺響。第三方機構的兩名專家把臨時工作台搭在角落,現場開箱、封樣、送檢一條龍。
主任穿著反光背心在屏幕前來回踱步,看到數值穩定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晚上七點半,第一批複檢結果出爐,全合格。主任讓人把報告複印了一摞,親自送上車,連夜往星城送審。
夜裡十點,廣場又熱鬨起來。問題牆上貼出了當日“銷號單”,綠單比昨天多了八張。幾位群眾代表在牆下對照直播回放,逐條核對承諾與兌現的時間差。
有路過的企業主停下腳步,摸了摸那張新貼的綠單,說:“以後辦事不用老是托人了,看牆就知道誰能辦。”有人笑:“托人不如托牆。”兩句話當晚被網友做成海報,到處傳。
第三天清晨,省政府小禮堂的燈早早亮起。李一凡把昨晚收到的一摞報告攤在桌上,逐份翻閱。湘南園區的複檢合格意見夾在中間,他看完後用筆敲了敲桌麵:“黃卡解除,但整改監督不撤。”旁邊人應聲記下。
陳曉峰送來一份整理表:株洲教室改造提前交付一天,嶽州退費清零,湘南園區完成複檢;另有三項難點卡在外協單位與並聯審批。李一凡圈出那三項,吩咐:“並聯審批今日午後開到省裡,承辦處長到場,流程卡在誰手裡誰說話。”
午後,並聯審批會在省政務大廳開到第三會議室。審批、住建、環保、市場監管、消防幾家窗口把各自的章放在桌麵,陳曉峰把時間條貼在白板上,從“圖審”到“竣工”一格一格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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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項“專項驗收”環節卡著不動,承辦處長支支吾吾,陳曉峰盯了他三秒:“今天劃掉兩道重複審查,保留一項責任最重的,餘下全並聯。”房間沉默幾秒,住建口的負責人點頭:“執行。”一小時後,流程表從十二道變八道,白板上的時限被重新標注,群眾代表應邀簽了字。
三天期限到點的那一刻,八樓調度室響起短促的提示音。大屏幕上的紅色警示隻剩下兩條,且已進入收口環節。陳曉峰讓係統生成“第二輪問責會整改完成清單”,一行行綠色狀態後的“群眾簽名圖”同步彈出。李一凡站在屏幕前,看著那些清晰的簽名,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把這套流程寫成製度件,明天上網公示。”
當天傍晚,組織部把“任前公示”掛上官網與政務大廳外屏,排在第一位的,是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人選。人群迅速圍了上去,看到“陳曉峰”三個字時,忍不住交頭接耳。
有人問:“那兩個競選的呢?”另一人把公示往下念,鄧誌遠調任省發改委體製改革處主要負責人,明確“輪崗交流”;掛職乾部返回原單位,晉升職級,不再參與廳辦競爭。公示下麵附著一行小字:“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負責製度流程固化、群眾代表製度常態化推進。”消息在乾部群和媒體端口同時炸開,評論刷屏:“這一步,落地了。”
陳曉峰看見公示那一刻,沉默了半分鐘。他想起前幾個月在小禮堂的問詢,想起通宵整理日誌、把“共享賬號”貼上問題牆那晚的心跳,也想起在家裡回避家人關切眼神時說的那句“再等等”。電話響起,是李一凡的短句:“恭喜,明天八點上班到督查室。”陳曉峰應了一聲“是”,嗓子卻有些發緊。
組織部並沒有止步於一紙公示。許宏誌在同一條公告裡把“綠單數量、群眾滿意率、按時銷號率”寫進年度考核權重,明文規定與乾部任免直接掛鉤。人事處外間有年輕人小聲感歎:“以後想上位,先把牆跑綠。”老同誌笑著搖頭:“這是好事,起碼誰行誰不行一眼就亮。”
公示掛出的第二個小時,四九城某部委的通氣電話打到趙建國辦公室,對方隻提了兩個詞:“經驗總結,可複製”。趙建國放下電話,笑了一下,對身邊人說:“把這四個字送到李省長那裡。”
當晚,省政府官網上掛出《群眾代表製度與問題牆機製操作細則》,從抽簽、旁聽、提問、簽名、複核、銷號到檔案留痕,每一環都有模板與示例。評論底裡,企業主與市民輪番點讚,有人留言:“任何時候看到模板都比看到口號更踏實。”
夜色裡,星城廣場又貼上了新的綠單。主持人把攝像機拉近,鏡頭裡一行行字乾淨利落,群眾代表的簽名遒勁有力。記者問一位在牆下駐足許久的年輕人:“為什麼每天都來?”他笑:“我創業剛起步,哪怕少跑一趟腿都是成本。這麵牆,省了我很多看不見的路費。”
第三天深夜,第二輪問責會整改的“全省交卷”消息被推送到每一位代表的手機上。代表群裡有人感慨:“十五年沒見過這麼緊的三天。”又有人回:“三天不是緊,緊的是製度把人盯住了。”幾位老代表用手指在屏幕上放大那張流程圖,彼此轉發,字邊緣的鋸齒清晰可見。
陳曉峰沒回家,躺在督查室的折疊床上,窗外燈光從百葉窗縫裡斜斜照進來。他把手機倒扣在桌麵,打了個盹,又被消息提示震醒。屏幕上跳出督查室內部群的新任務:整理“第二輪問責範本”,擬定“綠單競速”季度通報詞,籌備“群眾代表培訓班”。他點開日程,把時間挪到更早,備注裡隻寫兩個字:先跑。
李一凡在辦公室裡整理當天的材料。他把幾份“群眾代表評語”夾在紅頭文件裡,一張張看過去,眼睛不時停在某一句上。“報表不能熄燈”“兌現就是最好承諾”“托人不如托牆”。
他合上最後一份,走到窗前看向廣場,那麵牆在夜色裡更亮了。桌上的電話震動,是趙建國發來的短信息:“四九城通氣。”他回複兩個字:“明白。”
星城的風在樓群間穿過,旗幟輕輕作響,像是在為這場三天交卷之後的任用落定鼓掌。省政府大樓逐層滅燈,隻有八樓還亮著。陳曉峰從折疊床上坐起,穿上外套,下意識掀開白板角落的便簽——承諾、進度、驗收、簽名,這四個字仍然貼在那裡。
他把便簽按實,抬手關燈,門合上的那一刻,他聽見走廊深處的清潔車傳來輕微的輪聲,像是整個機關在夜裡繼續緩慢但堅定地向前推移。
廣場上最後一批群眾散去,值守的保安抬頭望了望牆,確認新貼的綠單被透明罩壓實,才收回目光。燈光下,紅與綠並排而立,像兩把並肩的尺子,丈量著乾部的速度與分量。瀟湘的節拍被鎖定在一種明快的頻率裡,誰快,誰就上牆,誰慢,誰就上牆。第二輪問責會的餘波尚在擴散,第三輪已經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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