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三十分，嶺州省委常委會準時在小禮堂二層第一會議室召開。會標簡潔——“關於設立嶺州改革辦公室並授予專項統籌權的議題”。
李一凡走進會場，環視一圈：常務副省長胡靖遠、省委政法委書記何東林、秘書長戴立鳴、組織部大夏吏部嶺州處）負責乾部處的兩位聯絡員已就位，財政、住建、銀監分局、發改、司法、高院、高檢列席。
投影亮起，是一頁帶有四九城常委會批示的紅頭件掃描：“原則同意嶺州開展區域資產處置與金融結構改革試點，鼓勵可複製的技術文本。”李一凡開門見山：“今天隻辦一件事——把‘專班’從臨時機製，錨定成常設機構，給足權、配強人、落到法。”
一行字出現在屏幕上：“設立嶺州改革辦公室省委改革委辦公室加掛牌），下設‘一辦五組’。”他停頓片刻，語氣放緩：“我們不再用‘運動式’的打法，而是用製度把‘穩、準、快、真、信’變成標準件。”
方案第一頁是架構草案。“一辦”：嶺州改革辦公室並掛“省推進金融與結構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五組”：法規與法務組牽頭涉外保全、鏡像凍結、民刑銜接），資產與債委組債務拆解、債委會統籌、資產重組）、工程與複工組白名單、四方見證、節點撥付）、金融與風控組名單製管理、差異化定價、資金穿透）、信息與公眾組日清台賬、問答式通告、旁聽機製）。
胡靖遠接過話頭：“書記，人員來源建議‘三三製’——三分之一來自現有專班骨乾，三分之一來自省直條線精乾科長，三分之一麵向地市與社會公開遴選，專業過硬優先。”何東林提醒：“法務組要與政法條線嵌合運行，涉外協作窗口必須接地氣，程序不能掉鏈子。”
戴立鳴把“權限清單”遞給每位常委：預算單列、信息直達、督辦落權、責任可追；其中兩條被加粗——“可向省內任何廳局發出整改督辦通知”“對拒不配合的，建議組織處理或紀法追責”。
議程進入討論環節。財政廳長周繼勳率先表態：“支持升格。建議把‘監管賬戶封閉運行細則’寫入改革辦第一號製度件，由財政核驗、住建確認、銀行執行、公眾可查。”銀監分局劉秀英補充：我們願意把‘名單製參數和差異化定價’納入統一口徑，減少機構各自為政帶來的套利空間。
住建廳陳立波提出兩個擔憂：“一是地市層麵的執行彈性過大，二是白名單項目集中在主城區，縣域複工壓力難以平衡。”李一凡點了兩位副秘書長：“把‘縣域複工平衡機製’單列成條，縣域可用‘小體量、快回款、強帶動’三條篩選；地市執行彈性，收口在改革辦的‘月度評估與季審’上，評估表一律公示到項目層麵。
發改委代表則提出了“跨年額度”的技術細節：建議對“複工帶動就業與稅收”的項目給予“跨年核算權”，把“賬麵粗糙”的周期拉平。會場沒有出現反對票，甚至沒有猶疑——上一章四九城常委會“肯定嶺州穩定工作”的背書，已將方向壓上了桌。
十點五十五分，常委會形成決議：設立“嶺州改革辦公室”，為省委工作機關，加掛牌“省推進金融與結構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接受省委改革委統一指導。授權範圍四條：1）對涉金融與建設領域的重大風險處置實行跨部門協調、統一調度；2）對納入“試點清單1.0”的項目享有製度與流程先行權；3）對“處置模板彙編”的製定擁有解釋權與適配權；4）對“月評季審”的考核結果可形成組織建議。
組織路線兩條：a）改革辦主任由省委常委兼任，常務副主任由省政府分管副省長兼任；b）從專班中選拔三名處置骨乾出任“法規—資產—工程”三組組長，破格使用。李一凡把簽批頁翻回首頁，目光落在“主任”空白格，提議：“主任由我兼任；常務副主任建議胡靖遠同誌；‘法規與法務組’組長由省高院分管副院長寧秀蘭兼，‘資產與債委組’由常之朗兼，‘工程與複工組’由陳立波兼，‘金融與風控組’由劉秀英兼，‘信息與公眾組’由吳宸兼。先行先試三個月，期滿上會評估。”會場齊聲“同意”。
午後兩點半，改革辦掛牌會不設媒體。牌匾揭開的一刻，戴立鳴將“第一號文件征求意見稿）”放在台麵：《關於建立“監管賬戶封閉運行+四方見證+節點撥付”製度的實施細則嶺州版）》。
封底夾著兩件配套文本——《涉外保全與鏡像凍結操作要點十條）》《名單製管理與差異化定價規則試行）》。李一凡示意“工程與複工組”先發言。陳立波把“白名單複工節點實操手冊”拆成三張圖：“工地側流程圖”“資金側撥付圖”“公眾側公示圖”，每張圖都標注“誰簽字、何時簽、簽什麼”。他指著“公眾側公示圖”的最後一格，“群眾代表簽名照+工地夜攝取證”，強調“讓監督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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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秀英則把“名單製參數”口徑統一到“風險、回款、信用、帶動”四項，避免各行自定私參導致借口收縮。吳宸彙報“日清台賬”開放度：將“鏡像凍結”“涉外協作”“白名單複工”三類進度，以可解釋語言公開到“群眾看得懂”的層級——例如“本周新增複工x處”“節點撥付x筆”“群眾代表簽名x份”，不再用讓人雲裡霧裡的術語充數。
最難啃的是“法務組”的十條。寧秀蘭打開ppt，第一條就是“先保全、後清算”：涉案資產先在境內實施“鏡像凍結”，再通過涉外司法協作推進跨境凍結，確保將來“有物可判、有錢可追”。
第二條“民刑並行”：刑事追責與民事救濟同步推進，防止“刑事一錘定音、民事無人接盤”的斷檔；第三條“證據先行”：把“取證鏈條”固化成表單，基層可按圖索驥；第四條“程序可訴”：給地方操作留“可訴性”空間，避免因瑕疵被反訴；第五條“涉外送達”：建立與四九城窗口的固定通道，縮短周期。
她抬眼看向李一凡，“這些條款不是寫給法官看的，是寫給基層操作員看得懂、用得上的。”李一凡點頭：“本子要薄、詞要短、圖要清。”隨後，他把“第一號文件”最後一頁翻到“處罰與追責”條款——對闖紅線的乾部“從嚴問責、倒查一線”，對履責擔當的乾部“容錯糾錯、及時澄清”。“兩手都要硬。”他看向組織口聯絡員，“考核權重寫進年度考評，建‘改革型乾部庫’。”
三點整，改革辦第一次業務例會在原專班指揮室召開，座位與動線都改變了：正中是“處置總板”，左側是“試點清單1.0”，右側是“模板彙編”。常之朗當場遞上“試點清單1.0”初稿：十五個項目，按類型分為“城芯複建七個、縣域保交五個、產業園配套三個”，每一個都配了“複工預測回款、就業帶動、稅收貢獻、債務減壓係數”。
他提了三條“試點邏輯”：優先“先易後難”三個月內能交付的先上）、兼顧“縣域平衡”不要讓政策隻在主城區打轉）、強調“就業帶動”每億元回款帶動就業指標納入權重）。工程與複工組同步拋出“節點撥付模板”，信息與公眾組掛上“問答式通告”的新欄目標題——“我買的樓，錢到哪兒了？”，準備以一案一答的形式公開監管賬戶的資金路徑。李一凡拍板：“這三件，明天就上線試行。”
傍晚，地市視頻調度會把“升格後的第一張卷子”攤派到各市。衡洋、朱洲、嶽州、汀城、天泉、嶺海逐一發言。衡洋的市長直言不諱：“縣域工地招工難，年輕人寧願去外地平台。”工程與複工組回應：用‘以工代訓+見習補貼’組合拳，培訓考核合格即發證，工地現場即錄即發。
朱洲提出“招投標周期長”的頑疾，法務組回道：“改革辦出台‘並聯審查八件套’，把重複性審查合並成一次性審查，保留責任最重的一道。”嶽州坦陳“監管賬戶被動‘卡死’”的問題，財政與銀監組答：“新增‘動態緩衝條款’，節點合格但因個彆銀行批次延遲造成撥付滯後，由改革辦出‘臨時通行證’。
天泉舉手：“縣域沒有合格第三方監理。”工程組當即把“省級監理支援名單”投到屏幕，要求第二天到崗。短短一小時，問題清單與解決清單並列生成，改革辦“日清台賬”當晚多出兩列：“縣域急辦”“監理支援”。
夜裡八點，四九城聯席機製辦公室通過“省部聯合對接窗口”發來兩條反饋：其一，認可“改革辦升格”與“一辦五組”架構，建議用“評價指引”把“可複製”變成“可考核”；其二，希望嶺州在兩周內提交《處置模板彙編初稿）》和《評價指引草案）》，其中要明確“結果性指標”交付套數、節點撥付筆數、群眾代表簽名數）與“過程性指標”涉外協作時效、鏡像凍結成功率、名錄企業風險出清率）。
李一凡在“評價指引”草稿上親筆寫下五個詞：“真數據、真公開、真問責、真複工、真滿意”，作為“嶺州版五真考核”的綱。秘書戴立鳴提醒：“書記，外麵有兩家媒體約采訪，想聊‘改革辦升格’。”李一凡搖頭：“不講概念、隻講方法。讓他們采訪群眾代表與監理，去工地錄撥付短信，讓事實替我們說話。”
快到九點，信息與公眾組的“問答式通告”上線試運行。第一篇就是“金彙灣”的賬目軌跡：“購房者張某100萬元預售款——封閉賬戶——節點驗收——撥付至分包公司工程款賬戶——工人實名製工資卡”。文本配三張圖：轉賬憑證打碼圖、工地驗收簽名照、工資卡入賬短信。
評論區迅速出現有效互動：“能不能看到我所在項目的撥付？”——“明晨九點開通項目檢索”；“如果節點合格但銀行沒撥付怎辦？”——“掃描下方二維碼，改革辦出具‘臨時通行證’並督辦”。吳宸把後台數據發給李一凡：“上線半小時，訪問量四十二萬，檢索請求三萬。”李一凡隻問了一句：“卡不卡？”技術員回複：“不卡，雲上擴容了。”他點頭，按滅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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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改革辦小範圍碰頭會悄然進行。議題是“人”。組織口聯絡員帶來三份人名單，涉及處級乾部的“破格使用”與“火線提拔”。常之朗提名兩位：“一位是縣裡做棚改的‘硬骨頭’，另一位是經偵係統的‘資金獵手’。”寧秀蘭加了一位基層法官，理由很簡單：“她寫的裁定書，基層一線能看懂。
李一凡聽罷，隻說：“一條紅線——不論資排輩，論戰果。”組織口當場敲定初步人事安排，並提醒：“注意輿情，將人選的戰績透明化，寫在‘乾部故事’裡。”李一凡點頭，“讓群眾知道，誰在替他們把賬算清、把樓蓋好、把錢守住。”
會散後，走廊儘頭的落地窗外，嶺州城的燈像一盞盞耐心的火。戴立鳴快步追上：“書記，陳紹東剛發來信息，說想見您。”李一凡停住腳步，沉吟兩秒：“明早九點半，書房。”他沒有細講，但心裡明白——當“改革辦”由臨時變成常設、由戰時變成常態，某些人的位置、選擇與命運，也到了重排的時刻。
回到辦公室，他把白板上“專班”兩個字擦去，寫上新的四個字：“改革辦公室”。下方，仍舊那五個小字隨之排列：穩、準、快、真、信。他在“真”的右邊多點了一下筆尖——這是把權責落錨，也是把良心落錨。明天，他要麵對的不止是流程、模板和指標，還有人心、去留與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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