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斜倚在雕花楠木椅中,半個身子幾乎要歪到王熙鳳那邊去。她穿一身桃紅撒花襖裙,金線繡的牡丹在陽光下刺眼地閃著,襯得她膚白如雪。可那姿態卻活像個市井裡打滾的女混混——一條腿曲著,腳尖不安分地點著地,手指繞著茶盞打轉,青瓷杯沿已被她摩挲得泛出水光。
"姐姐請用茶。"她忽然傾身,將茶盞往王熙鳳跟前一推,腕上金鐲叮當亂響。動作太急,茶水濺出幾滴,在紫檀木案上洇出深色痕跡。
王熙鳳眼睫未動,唇角卻微微勾起。
她端坐在紫檀木椅上,背脊挺直如鬆。一襲絳紫色錦緞衣裙,衣襟處暗紋雲鶴若隱若現,發間隻一支累絲金鳳簪,鳳口銜珠,垂下的東珠正懸在額間,隨著她微微頷首的動作輕晃,流光溢彩。
"妹妹客氣了。"她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滿屋子人都聽見。伸手接過茶盞時,衣袖分毫不亂,露出一截皓腕,腕上翡翠鐲子水頭極好,映得肌膚如雪。
尤二姐的目光在那鐲子上停留了一瞬。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金鐲俗氣起來,下意識將手腕往袖中縮了縮。又想起什麼似的,慌忙去理裙擺——方才歪坐時,裙裾已皺成一團。手指剛碰到衣料,卻聽"叮"的一聲,指甲不慎刮到了茶碟。
這聲響在寂靜的廳堂裡格外刺耳。
尤二姐耳根頓時燒了起來。她偷眼去瞥王熙鳳,見對方正從容地啜飲茶水,喉間微微滾動,連吞咽的聲音都優雅得體。那茶盞在她手中穩如磐石,瓷白的手指與青瓷相映,竟分不出哪個更細膩。
"這茶..."尤二姐想說些什麼打破沉默,話到嘴邊卻成了乾笑,"這茶還不錯吧?"
王熙鳳緩緩放下茶盞,杯底與碟麵相觸,竟未發出一絲聲響。
"雨前龍井,"她微微一笑,"妹妹有心了。"
尤二姐一怔。她根本不懂什麼雨前雨後,這茶葉是從賈璉那兒隨手拿的。此刻被王熙鳳點破,頓時如坐針氈,脊背繃得生疼,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精心挑選的桃紅色衣裳在這滿堂雅致中顯得多麼紮眼,就像一隻誤入鶴群的野雞。
窗外一陣風過,吹得珠簾輕響。
尤二姐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她看著王熙鳳從容不迫地撫平袖口一道根本不存在的褶皺,忽然明白為何下人們都說,璉二奶奶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腿軟。
此刻,她藏在裙下的雙腿確實在微微發抖。
王熙鳳放下茶盞,目光在尤二姐身上輕輕掃過,似笑非笑地開口:“妹妹這幾日住得可還習慣?若有什麼缺的,儘管和我說。”尤二姐忙堆起笑臉,賠著小心道:“姐姐費心了,我在這兒好得很,什麼都不缺。”話雖如此,可她心裡卻直發慌,總覺得王熙鳳這話彆有深意。
這時,丫鬟進來稟報:“奶奶,大爺打發人來說,晚上要請二爺和二奶奶過去吃酒。”王熙鳳眉梢微挑,輕輕應了聲:“知道了。”轉頭看向尤二姐,“妹妹也一道去吧,一家人熱熱鬨鬨的。”尤二姐心裡打起了鼓,不知這是福是禍,但又不敢拒絕,隻得點頭應下:“全憑姐姐安排。”
王熙鳳站起身來,整了整裙擺,“那便先去準備著吧,晚上早些過去。”說罷,蓮步輕移,往門外走去。尤二姐望著她的背影,隻覺那背影宛如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心中暗暗祈禱這一晚可千萬彆出什麼岔子。
尤二姐回到房裡,心亂如麻。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精心裝扮卻仍顯局促的模樣,越想越怕。可事已至此,隻能硬著頭皮去。
到了晚上,尤二姐跟著王熙鳳到了大爺處。一進門,酒氣、煙味混雜著喧鬨聲撲麵而來。大爺滿臉通紅,大笑著招呼她們。尤二姐拘謹地坐下,目光四處閃躲。
酒過三巡,大爺開始拿尤二姐打趣,言語間滿是輕薄。尤二姐又羞又惱,卻不敢發作,隻能低著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王熙鳳坐在一旁,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隻是靜靜地看著,並不出聲製止。
尤二姐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王熙鳳,可王熙鳳卻端起酒杯,優雅地抿了一口酒,仿佛沒看到她的眼神。
尤二姐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這一晚,怕是真要大禍臨頭了。
就在尤二姐滿心絕望之時,突然門被猛地推開,賈璉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他一眼看到尤二姐那副可憐模樣,頓時怒目圓睜,衝著大爺吼道:“大爺,您這是何意!二姐乃我心愛之人,怎能容您如此輕薄!”大爺被這一吼,酒意頓時醒了幾分,臉上有些掛不住,強撐著說道:“不過開個玩笑罷了,何必如此動怒。”
賈璉卻不依不饒,拉著尤二姐就要走。王熙鳳這時才緩緩起身,輕笑著說道:“既然二爺來了,那便帶妹妹回去吧,莫要掃了大家的興。”
尤二姐如蒙大赦,跟著賈璉匆匆離開了。一路上,尤二姐委屈得淚水直流,賈璉不斷安慰著她。回到家後,尤二姐以為終於能鬆口氣,可王熙鳳卻在次日又把她叫到跟前,似笑非笑地說:“妹妹昨晚可受驚了,不過有些事,妹妹還是得自己學著應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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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心中一凜,知道這日子怕是不會那麼好過了。
尤二姐低著頭,喏喏應道:“姐姐教訓得是,妹妹日後定會注意。”王熙鳳嘴角上揚,眼神卻透著寒意,“妹妹如此聰慧,想來定能明白我的苦心。這府裡規矩多,妹妹切不可再像昨日那般任人拿捏。”尤二姐忙不迭地點頭,心中卻滿是惶恐。
此後幾日,尤二姐愈發小心翼翼,可王熙鳳的刁難卻如影隨形。她吃穿用度皆被克扣,身邊丫鬟也被王熙鳳換了個遍,皆是些眼尖嘴利、專愛打小報告的。尤二姐心中憤懣,卻又不敢聲張。
一日午後,尤二姐正獨自在園中徘徊,忽見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地跑來,塞給她一封信箋,便匆匆離去。尤二姐滿心疑惑,展開一看,竟是賈璉所寫,約她夜裡在花園涼亭相見。尤二姐又驚又喜,隻盼著夜幕快快降臨,能與賈璉訴訴衷腸。
好不容易挨到夜裡,尤二姐趁著四下無人,輕手輕腳地往花園涼亭走去。月光灑在小徑上,她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遠遠地,就瞧見涼亭裡有個身影,她以為是賈璉,加快了腳步奔過去。可走近一看,哪裡是賈璉,竟是王熙鳳。
王熙鳳端坐在石凳上,手裡把玩著那封信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妹妹還真是情深意切啊,這麼晚還赴約。”尤二姐瞬間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求饒:“姐姐饒命,我……我不知道這是個圈套。”王熙鳳站起身,緩緩走到她麵前,“妹妹以為,這府裡的一舉一動我會不知曉?你與賈璉的那些私情,我早都看在眼裡。”尤二姐淚流滿麵,磕頭如搗蒜。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似是有人趕來。王熙鳳眉頭一皺,低聲道:“且留你這賤命,若再不安分,休怪我心狠。”說罷,便隱入了夜色之中。尤二姐癱坐在地,望著王熙鳳消失的方向,隻覺這府中,再無她的容身之地。
尤二姐正滿心絕望時,卻見趕來的竟是平兒。平兒忙將她扶起,輕聲道:“二奶奶,快隨我走,我知曉姐姐她這是氣極了,您先避避風頭。”尤二姐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跟著平兒躲進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平兒安慰她:“二奶奶莫怕,我會找機會幫您在姐姐麵前說情。”尤二姐泣不成聲,緊緊拉住平兒的手。
可沒過幾日,風聲又緊了起來。王熙鳳似是察覺尤二姐藏身處,派人四處搜尋。尤二姐整日提心吊膽,食不下咽。平兒也焦急萬分,卻也無計可施。
一日夜裡,小院突然被火把照亮,王熙鳳帶著一群人闖了進來。她冷冷看著尤二姐,眼中滿是決絕:“你竟還敢躲,今日我便要清理這府中的臟東西。”尤二姐萬念俱灰,癱倒在地,她知道,自己在這賈府終究是逃不過王熙鳳的手掌心了。
就在王熙鳳要下令處置尤二姐時,突然外麵一陣騷亂。原來是宮裡的一位大太監帶著聖旨來了。眾人皆跪地接旨,聖旨竟是皇帝嘉獎賈府治家有方,要選賈府一位女子入宮為妃。
王熙鳳一聽,心思急轉,她覺得這是個轉移眾人注意力,也能彰顯賈府榮耀的好機會。她暫且放下尤二姐,忙去接待太監,安排選女之事。
尤二姐趁亂,在平兒的掩護下,偷偷逃出了賈府。
她一路狂奔,不敢停歇,直到出了城,才敢停下喘口氣。此時的她衣衫襤褸,狼狽不堪,但心中卻有了一絲逃脫牢籠的喜悅。隻是前路茫茫,她不知該去往何處,隻能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做打算。
而賈府中,王熙鳳為選女之事忙得不可開交,暫時也顧不上再去追查尤二姐的下落了。
尤二姐逃到了一個偏遠小鎮,在一家小客棧住下。她化名柳兒,在鎮上的繡坊找了份活計,每日刺繡為生。日子雖清苦,卻比在賈府擔驚受怕要好得多。
然而好景不長,一日,繡坊來了位神秘客人,仔細端詳尤二姐後,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尤二姐心中一驚,預感不妙。原來這客人是王熙鳳派來的眼線,一路追蹤至此。
很快,王熙鳳的手下便包圍了小鎮。尤二姐再次陷入絕境,她絕望地閉上雙眼。可就在這時,一群江湖俠客路過小鎮,見有人被欺負,拔刀相助。尤二姐在俠客們的掩護下,再次逃脫。
俠客們得知尤二姐的遭遇後,決定帶她去他們的山寨暫避風頭。尤二姐跟著他們來到山寨,望著山寨的大門,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在這裡能否真正安全,也不知未來還會有怎樣的波折。
在山寨中,尤二姐起初小心翼翼,可日子一長,便漸漸放鬆了警惕。山寨寨主對她關懷備至,教她習武防身,尤二姐也學得認真,武藝漸長。然而,平靜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王熙鳳得知尤二姐躲進了山寨,心生一計。她買通了山寨中的一名小嘍囉,讓其在山寨中散布尤二姐是不祥之人,會給山寨帶來災禍的謠言。一時間,山寨中人心惶惶,對尤二姐的態度也急轉直下。寨主雖力保尤二姐,但也架不住眾人的壓力。尤二姐不想再給山寨帶來麻煩,決定離開。她趁著夜色,悄然下山。可剛出山寨不久,就被王熙鳳派來的人堵住了去路。就在她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時,寨主帶著一群兄弟追了出來。
原來,寨主在尤二姐走後,仔細思索,發現了謠言的破綻,猜到是王熙鳳的陰謀,便趕忙追來。一場惡戰之後,王熙鳳的手下被擊退。尤二姐感激地看著寨主,決定與他一同回山寨,從此與他攜手守護這片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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