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接過荷包,卻不急著取檳榔,而是將裡麵的東西都倒在桌上,慢條斯理地挑選。最後,他拈起半塊尤二姐吃剩的檳榔,放入口中。
“這半塊正好。”他意味深長地說,隨後將其餘的檳榔小心包好,揣入懷中。
尤二姐看得麵紅耳赤,心中既羞又喜。賈璉的舉動,分明是向她表明心跡。
賈璉嚼著檳榔,笑道:“這檳榔味道甚好,不知二姐從哪裡得來?改日我也去買些。”
尤二姐低聲道:“是前日蓉哥兒送來的。”
聽她提及賈蓉,賈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隨即又笑道:“蓉兒倒是孝順。不過,他一個晚輩,能有什麼好東西?明日我送二姐一些上等的檳榔,保準比這個強。”
尤二姐忙道:“不必麻煩璉二爺了。”
“不麻煩。”賈璉湊近些,低聲道,“隻要二姐喜歡,便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法子摘來。”
這話說得露骨,尤二姐心跳如鼓,卻並未出言斥責。
賈璉見狀,知她有意,便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上雕九龍紋樣,遞與尤二姐:“這個給二姐做個見麵禮罷。”
尤二姐吃了一驚:“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賈璉強行塞入她手中:“二姐若不收,便是看不起我賈璉了。”
尤二姐推拒不得,隻得收下。那玉佩觸手溫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尤老娘和尤三姐的說話聲。賈璉忙起身告辭,臨行前低聲道:“明日此時,我再來看二姐。”
尤二姐手握玉佩,怔怔地望著賈璉離去的身影,心中五味雜陳。
當晚,尤三姐發現姐姐心神不寧,再三追問下,尤二姐隻得拿出九龍佩,將日間之事說了。
尤三姐勃然大怒:“姐姐好糊塗!那賈璉有妻有妾,是出了名的浪蕩子。今日送你玉佩,安的是什麼心?莫非姐姐要做他的外室不成?”
尤二姐辯解道:“璉二爺說...他說他會安置我...”
“安置?”尤三姐冷笑,“如何安置?他家中已有鳳辣子那般厲害的正室,還能給姐姐什麼名分?不過是一時貪圖新鮮,玩膩了便丟開手罷了!”
尤二姐垂淚道:“那依妹妹之見,我該如何?咱們這樣的家世,難道還能指望明媒正娶,做正室夫人不成?若能跟著璉二爺,好歹有個依靠...”
尤三姐見姐姐如此,心中既怒且憐:“姐姐,咱們雖家道中落,卻也是清白人家。何苦自輕自賤,與人做小?那王熙鳳的厲害,難道姐姐沒聽說過?便是進了門,又有幾日好過?”
尤二姐默然不語,隻低頭摩挲著手中的九龍佩。
幾日後,賈璉果然再度來訪,這次更是直接提出要在外置辦宅院,安置尤二姐。
“二姐放心,家中那隻母老虎,我自有辦法應對。”賈璉信誓旦旦,“待時日久了,她自然接受。到時再接二姐入府,豈不美滿?”
尤二姐猶豫不決,賈璉又取出一個精致的檳榔荷包:“這是我特意為二姐尋來的上等檳榔,隻願二姐明白我的心意。”
看著那精美的荷包,尤二姐想起那日賈璉吃她剩檳榔的情形,心中不由一軟。
正在這時,賈蓉也聞訊趕來,見賈璉在此,先是一愣,隨即笑道:“二叔好興致。”
賈璉略顯尷尬,乾笑兩聲:“蓉兒來得正好,我正在與你二姨商議正事。”
賈蓉何等聰明,立刻猜出七八分,卻不說破,隻道:“二叔,我父親請你去前廳議事。”
賈璉隻得起身,對尤二姐使個眼色,示意改日再談。
待賈璉離去,賈蓉立刻換了一副麵孔,湊到尤二姐身邊:“二姨娘何時與璉二叔這般熟絡了?”
尤二姐避開他的目光:“不過是尋常說話罷了。”
賈蓉冷笑:“二姨娘莫要騙我。璉二叔是何等人,我最清楚不過。他家中已有鳳丫頭那般厲害的妻子,平兒那般得寵的妾室,二姨娘若跟了他,隻怕日後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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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二姐心煩意亂:“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賈蓉忽而軟語道:“二姨娘何必舍近求遠?若真要尋個依靠,難道我還不如他?”說著便要拉尤二姐的手。
尤二姐急忙閃開,正色道:“蓉哥兒請自重!”
賈蓉見她動怒,隻得悻悻罷手,卻又不甘道:“二姨娘好生想想,那賈璉能給你的,我未必不能。”說罷拂袖而去。
尤二姐獨坐房中,看著桌上的檳榔荷包和手中的九龍佩,心亂如麻。
是夜,尤老娘突發急病,請醫用藥,需一大筆銀子。尤氏姐妹束手無策,賈璉聞訊,立刻派人送來銀兩,又請來名醫診治。
尤老娘病情好轉後,拉著尤二姐的手道:“璉二爺是個好人,若他真心待你,或許是個出路。”
連一向反對的尤三姐,見家中窘境,也不再堅決反對,隻道:“姐姐既已心動,我再勸也是無用。隻望姐姐日後莫要後悔。”
至此,尤二姐終於下定決心,接受了賈璉的提議。
不久,賈璉在外置辦了一處宅院,悄悄接尤二姐入住。新婚燕爾,二人如膠似漆。賈璉許諾,待時機成熟,便接她入府。
尤二姐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宿,卻不知這一切早已傳入王熙鳳耳中。
一日,尤二姐正在新宅中嚼著檳榔,忽聞門外傳來叩門聲。丫鬟開門後,一位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含笑而入。
“這位就是尤二姐吧?”那婦人上下打量著她,目光如刀,“我是賈璉的妻子王熙鳳。”
尤二姐手中的檳榔掉落在地,麵色瞬間慘白。
王熙鳳瞥見桌上的檳榔荷包和尤二姐腰間露出的九龍佩,冷笑一聲:“好個尤二姐,果然如外界所言,輕浮放浪。就憑這點砂仁檳榔的小恩小惠,就想奪人丈夫?”
尤二姐張口欲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那些調情的砂仁,定情的檳榔,此刻都成了她輕浮的罪證。
王熙鳳逼近一步,聲音冷得像冰:“你以為璉二爺真會為了你這樣的女人,拋棄我不成?做夢!”
尤二姐踉蹌後退,跌坐在椅上。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尤三姐的警告,才看清自己所謂的“歸宿”,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
窗外,秋風蕭瑟,一片枯葉盤旋落下。
尤二姐望著地上那粒散落的檳榔,忽然想起那日賈璉從她手中接過檳榔荷包的情形。那時的她,滿心以為抓住了幸福,卻不料那檳榔的苦澀,早已預示了她今日的結局。
輕浮如她,終將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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