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蒼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腿腳,目光一一掃過四周隱藏的兄弟:“去,把人分成兩撥,一撥守東側,一撥跟我去西側。不能讓他們輕易摸上來。”
劉三一怔:“排長,你親自去?”
“少廢話。”秦蒼冷聲道,“你覺得我能坐著等?”
劉三張了張嘴,終究隻是重重點了點頭,眼神裡帶著一絲擔憂:“那你小心。”
秦蒼擺了擺手,帶著幾個人貓腰鑽進樹林。他的心跳在胸口敲得越來越急促,呼吸帶著微微的熱度噴在冷風裡。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勾勒戰場的輪廓,思考著如何布置陷阱、哪裡可以設伏、如何用最少的槍口拖住敵人。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汗濕透了,但他的腳步沒有一絲猶豫。
“再撐一陣,就一陣。”他在心裡一遍遍對自己說。
山林漸漸變得昏暗,枝葉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無數低語聲在耳邊盤旋。他看見老王的身影藏在一塊巨石後,正抬手做了個示意。秦蒼匍匐前行,壓低聲音:“情況。”
老王瞥了他一眼,壓著嗓子:“三個人,正在往上爬,帶著槍,看樣子是探路的。”
秦蒼眼神一凝:“不能讓他們上來。三個人,老王,你一個;我一個;柱子一個。”
老王點頭:“明白。”
秦蒼慢慢抬起槍,手指扣在扳機上,心跳慢慢歸於平穩。呼吸,瞄準,等待。
此刻,他心裡沒有害怕,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鎮定。他知道,隻要動手,他們的行蹤就徹底暴露,但不動手,這山上的局麵就會崩盤。
“等我的信號。”他低聲吩咐。
遠處,探路的敵人逐漸靠近,腳步聲、喘息聲混在山風裡。秦蒼屏住呼吸,瞳孔微縮,指尖收緊、再收緊。心裡唯一的念頭是——抓住這最短的一瞬,結束這場無聲的對峙。
老王遲疑了一瞬,眼角抽動了一下,終究咬牙答應:“排長,你小心。”話音一落,他便弓腰消失在密林中,帶起一陣急促的窸窣聲。
樹林重新歸於短暫的寂靜,仿佛剛才的槍響隻是幻覺。但秦蒼明白,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片刻平靜。他眯起眼,耳朵捕捉著四周的動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遠處山禽的叫聲、甚至自己心臟的跳動,都在耳膜裡放大。
“不能等。”他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眉頭微蹙,臉上的線條冷硬得像石雕。他知道,敵人一旦察覺到伏擊,還會派更多人上來,到那時,靠幾個人死守是死路一條。
“隻能我先下去探路。”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抬手輕輕拭去額頭的冷汗,眼神掠過一絲狠厲。
轉身前,他朝身後揮了揮手,一個藏在灌木後的年輕戰士探出頭:“排長?”
“你去西邊,把劉三叫回來,守住山頂。告訴他,五十步外布防,不準亂動,等我信號。”
那人一怔:“排長,你要下去?”
“廢話少說,去!”秦蒼低喝一聲,目光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年輕戰士咬了咬牙,終是低聲應了一句:“是!”接著迅速消失在灌木間。
隻剩下秦蒼一人,他緩緩呼了口氣,摸了摸胸前的布袋,確認裡頭的子彈還在,便彎腰沿著一條隱蔽的小徑下行。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他手裡攥緊槍,指尖有些泛白,冷汗順著鬢角滑下,和泥土的氣息混成一股潮腥味。
他邊走,邊在心中默數:“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每個數字都像一塊石頭,砸在心湖裡蕩起漣漪。他能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衫已被汗濕透,貼在皮膚上冰冷刺骨。
忽然,他聽見一陣低低的竊笑聲和細碎的腳步聲。
“媽的,走快點,彆磨蹭。”
“你催什麼,前麵路滑,你急著投胎啊。”
是敵人的小隊。他心頭一緊,整個人像豹子一樣伏低在一處灌木後。他屏住呼吸,隻露出一隻眼,透過稀疏的枝葉打量前方。
三人,裝備精良,兩人端著槍警戒,一人在後邊小聲嘀咕。他們距離不過十來米,正慢慢沿著山道往上摸。
秦蒼指尖微微一動,扣在扳機上的手卻遲遲沒用力。他知道,貿然開槍,隻會打草驚蛇。他在心裡權衡:是讓他們通過,回去布置埋伏,還是賭這一槍,乾淨利落地解決掉?
冷汗順著鼻尖滴下,他閉了閉眼,像是在和心魔搏鬥。
“不能急。”他對自己說。
忽然,前方那名警戒的敵人停下腳步,警覺地看了看四周,眉頭皺起:“停一下,有聲音。”
秦蒼心頭一緊,身體幾乎貼進泥土。他甚至能聽到草葉被腳尖撥開的輕響,感受到那一瞬間空氣的凝滯。他的大腦飛快運轉,尋找脫身和反擊的機會。
片刻後,敵人慢慢鬆了口氣:“可能是小動物。”
秦蒼心裡狠狠鬆了口氣,心跳又重重砸了回來。他慢慢從灌木後退了一步,貼著地麵往側邊滑去。他的腦中已經有了大致的布防圖,要從山道旁的小岔路繞到他們前頭,再布下陷阱,等他們自投羅網。
耳畔傳來清晰的腳步聲,那三人逐漸上行,遠離了他所在的灌木。他趁機一個翻滾,順著岩壁側下滑,踩進一片落葉堆裡。落葉發出“吱呀”一聲,他瞬間屏息,一動不動,連心跳都像停了半拍。幸好,前方的人沒有回頭,繼續慢慢往山上走。
等腳步聲完全消失,他才鬆開緊握的拳頭,指節因為缺血泛出慘白。他蹲在樹下,喘了兩口粗氣,像是一隻剛從捕獸夾裡逃出的野獸,驚險又頑強。
“劉三他們得快點布防,不然這幫人一上去,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秦蒼一邊想著,一邊重新握緊槍,繞到小岔路上。他每前進一步,耳朵都繃緊到極致,神經像拉滿的弦,生怕一個不慎就斷裂。
忽然,他聽見左側樹林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他猛地轉身,槍口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