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的傷,是淩晨倉庫襲擊時才受的,小虎若真是在子時後休息,怎麼會知道劉三“出事了”?更彆說“臉都腫了”這種細節。
“你撒謊。”秦蒼冷聲道。
小虎愣了一下,隨即臉色微變。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解釋什麼,但看到秦蒼眼中的神情後,終究什麼都沒說。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兒。連風聲都仿佛被這沉默壓得停了下來。
“為什麼?”秦蒼終於問出口。
小虎沉默。他低頭看著地麵,眼裡浮起一絲疲憊:“你不會懂的,秦哥。你從來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兵。”
“什麼意思?”
“你是硬骨頭,是天生為這仗活著的人。可我們不是。”小虎抬起頭,眼神裡夾雜著憤怒與不甘,“你知道我從哪兒來嗎?我弟死的時候,我隻能藏在稻草堆裡看著他被拖走。我一直想活下來,不是為了打仗,是為了不再讓人踩在腳底下。你給我機會沒錯,可你也逼著我們每一步都走在死人堆上。”
“所以你就出賣兄弟?你就把這倉庫當籌碼?”秦蒼怒極反笑,聲音中透出失望,“你知不知道,昨晚死的那些人,有幾個是你帶出來的?”
小虎的臉色蒼白,他想說話,可最終隻是低聲道:“我沒想讓他們死……我隻是想……換一個活法。”
“那你錯了。”秦蒼一字一頓,聲音低得近乎咬牙,“你不是想換活法,你是把命換給了仇人。”
他拔出腰間的槍,但並未舉起,隻是冷冷看著小虎。
“我本以為你是塊好鋼,沒想到是裹著血皮的鏽鐵。”
小虎神情一震,嘴唇緊抿。那一刻,他仿佛想辯解什麼,但眼神中卻浮出一種說不出的倦意。
“你想怎麼處置我?”他低聲問。
秦蒼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走過去,把那張圖再次丟到小虎腳邊。
“你回去好好想想。”
他說完,轉身離去。
而小虎,在那清晨的微光下,身影像一座僵硬的雕像,久久未動。腳下的圖紙在風中輕輕翻了一角,像是要揭開更多未說出的真相。
腳下的泥土還殘留著昨日混著血的味道,乾涸了,卻仿佛還在滲透著死者的冤魂。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槍托,那是一種熟悉的動作,是他思考時慣有的節奏。
他被算計了,這是無法再掩蓋的事實。
不是那種戰場上的兵法對決,而是一場精準而殘酷的布局。有人不動聲色地,把他推入了深淵,卻讓他到最後一刻才發現腳下不是石而是陷。
他一直以為,自己掌握了局勢,知道每一個人的性格、習慣、甚至每個戰鬥節點該如何布防。然而這一次,小虎的背叛,仿佛一個銳利的釘子,狠狠釘進了他那自以為無懈可擊的邏輯體係中。
最可怕的不是敵人強,而是自己錯。
“秦哥。”王福出現在他身後,聲音低沉。
秦蒼沒有回頭,隻是淡淡道:“說吧,又出什麼事了?”
“西南口丟了一批彈藥。”王福咬著牙,“崗哨沒見敵人,是人從內線潛出去的。護衛班的楊二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