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們找他,是他等我們去。”秦蒼低聲說,喉間仿佛被鏽鐵堵住,“整個局,壓根就是等我自己走進去。”
“你是說,小虎……在釣你?”
“我不知道。”秦蒼的眼神極冷,冷得像秋夜浸水的石頭,“但我現在知道,不管他是不是,既然他讓我懷疑,他就必須交代。”
山路越來越陡,林子越來越密,雨水在枝葉之間奔騰如注,仿佛天地都在阻攔他們的前行。可秦蒼的腳步卻愈發沉穩,每一步都像踩在仇人胸口,重得幾乎要把人碾碎。
“他選在這裡動手,有原因。”秦蒼說,“老駝嶺那一帶,有天然的地勢落差,可以藏人、設伏、斷退路。我曾說過,那是隻適合伏擊不適合反撲的地方。”
“你也用過那地方。”
“用過三次。每次都一擊斃命。”秦蒼話音一頓,“現在輪到我自己進去了。”
“你還要去?”
秦蒼緩緩抬頭,目光中沒有一絲退意:“當然去。若真是他設的局,我必須進去。哪怕是陷阱,我也要進去親眼看看,是誰在對我動了手。”
“可要是他變了呢?”
秦蒼沉默了一瞬,忽然回頭看了劉三一眼,眼神沉得像雷雨夜的深井:“那我親手,替他埋了。”
老駝嶺的入口藏在一片青苔覆地的亂石堆中,常人路過不會留意,隻有對地形極熟之人,才知那塊青石底下是塊空心。秦蒼撥開地麵厚厚的落葉和枯枝,露出那塊早已鏽斑累累的青石,石底邊緣還殘留著他當年刻下的一道劃痕——一道“橫”字,代表可行。
他沉著氣,輕輕推開青石,裡麵露出一條狹窄斜坡,幾塊亂石擋在口子上方,像是人為堆起,卻又極其自然。
“你進去。”他對劉三說。
“那你呢?”
“我壓尾。”秦蒼抽出短刀,語氣冷硬,“進去之後靠右邊走,那裡有個老灌木堆,藏著一道舊排水口。順著那排水口鑽過去,可以避開正麵的射線。”
“你是說……他們在裡麵?”
“如果我沒猜錯,今天,不隻是我們來找小虎。還有彆人,想要我們死在小虎手上,或是……讓我們誤殺小虎。”
“誤殺?”
秦蒼不再多言。他不想把那種可能性說出來。他害怕。
他害怕自己對小虎的信任是錯的,也怕自己因為信任,親手斬斷了他們之間最後一根情誼的絲線。
狹窄的通道中,一股潮濕的土腥味撲鼻而來。腳下泥濘濕滑,劉三幾次差點滑倒,秦蒼則在他身後一步步推進,像個沉默的守夜人。
前方忽然傳來極輕的風聲。
他伸手,一把攔住劉三,眼神一沉:“彆動。”
耳朵緊貼岩壁,秦蒼屏住呼吸,捕捉那極其細微的風的流向。那不是自然風,而是人為動作引起的——衣角晃動,或是輕微的踏步。他曾聽過太多次這種聲音,那是熟手在行動,步伐極穩極輕。
“小虎。”他在心中低聲念著,眼角卻悄悄瞄向排水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