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秦蒼冷冷地盯著林子深處,“他成功了。他之所以還沒出來,是因為他在拖。”
小虎一時沒懂。他張了張嘴,又閉上,眼裡浮出疑惑。
秦蒼沒有解釋。他心裡很清楚劉三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那種會把任務完成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角色。他太清楚了,他完成了傳遞,但那些軍官一定沒那麼簡單放他走。劉三不是那種會立刻逃命的人——他腦子不夠聰明,膽子也不夠大,但他有一種凡人式的執拗。
拖延,是他能做的唯一貢獻。他在用肉身去攔住對方的動作節奏。他或許在廟裡受了審問,或許在走出廟門時被人盯上,甚至也許正被關在某處。但隻要沒有槍聲傳來,隻要他的屍體沒出現在林道儘頭,他就一定還在掙紮。
“狗血的事多了去,他一個老百姓,非得去演那些戲。”秦蒼低聲道,聲音像落入泥潭的石子,聽不見回音,卻沉得發慌。
小虎在一旁靜靜聽著,他不敢再多問。他察覺到隊長心中那種不安的凝重,也明白眼前這段沉默,是即將暴風驟雨前的深穀寂靜。
不遠處的樹叢忽然動了一下,秦蒼下意識地扣緊了扳機,卻隻是幾隻山雞驚飛。那一瞬他呼吸幾乎停滯,但隨即冷笑了一聲,緩緩放下槍。
“我們走。”他說。
“可劉三他——”
“他不是讓我們等他,他是讓我們彆白等。”秦蒼冷漠地說完,轉身就走,腳步堅定,步幅有力。
小虎愣了幾秒,也咬牙跟上。他知道,隊長不是放棄了劉三,而是再繼續等下去,他們連命都得搭上。
可當他們快要走出林子時,一道氣喘籲籲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秦、秦蒼!”
那聲音帶著顫,夾著粗重的喘息,像是喉嚨裡卡著一把鈍刀在叫。秦蒼猛地轉頭,目光一凜。
是劉三。
他跌跌撞撞地從林中走來,身上衣衫淩亂,滿是塵土和汙血,一條腿明顯拖著步子,顯然是受了傷。但他還活著,手裡還緊緊攥著那隻早已被汗濕浸透的油紙包,像是抓住了命根子。
小虎跑過去一把扶住他,嚇了一跳:“劉叔,你、你怎麼——你怎麼成這樣了?”
劉三的臉蒼白如紙,眼神卻亮得驚人。
“我……我……我看他們開始懷疑了,就……就說我要去方便……然後……然後……”
他喘不上氣來,整個人像脫水的布娃娃,快要站不穩。
秦蒼走過來,一把按住他肩膀:“你拖了多久?”
劉三咽下一口血沫:“快……快三刻了吧……”
“三刻鐘……”小虎倒吸一口冷氣。
秦蒼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著劉三的臉,仿佛要把那一刻刻地印在眼底。他忽然抬手,拍了拍劉三的肩,聲音沙啞道:
“乾得好。”
劉三差點哽住,他用力想站直,但腿一軟,直接撲倒在地。他想說“這沒什麼”,可喉頭一哽,發不出一個字。
“他怎麼了?”小虎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