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突然變得粘稠,內衛的機械義眼在雪幕中明滅不定,麵罩下傳來齒輪卡頓的雜音。
“......啊。溫迪戈......我沒法再說出更多秘密了。溫迪戈,有些真相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連神都無法收場。我們的警告,是用千萬具屍體換來的血書,這並不是一種修辭,博卓卡斯替。”
他的手掌無意識摩挲著腰間軍刀,金屬護手與皮革摩擦出沙沙聲響。
愛國者的長戟深深楔入冰層,濺起的冰碴落在他肩頭,轉瞬凝結成霜花。
“若真相要靠謊言堆砌,那我寧願在迷霧中殺出一條血路。”
老人渾濁的眼底泛起冷光,像是冰川下湧動的暗河。
第二位內衛突然單膝跪地,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翻湧的黑霧纏繞著他的手臂,宛如無數哀嚎的亡魂。
“願凍土埋葬你的天真......我們隻能為你哀悼。”
“為敵時,我該替你們,哀悼。等你們的屍首凍成冰雕,我會親手為你們刻下墓誌銘。”
愛國者的聲音低沉如暮鼓,震得空氣微微發顫。他握緊長戟的指節凸起,暴起的青筋如同盤虯的古木。
首位內衛突然仰頭大笑,笑聲中夾雜著機械故障的尖銳嘯叫。
“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當背叛的毒刃刺穿你的心臟,希望你還記得此刻的自信!那一天永遠不會來,溫迪戈,永遠不會!
告辭,“愛國者”。今天的結果隻令我們感到遺憾。”
他猛地轉身,披風揚起的雪霧在空中凝成破碎的雙頭鷹,眨眼間便消散無蹤。
臨走時,內衛的機械眼如兩團跳動的血焰,死死鎖定塔露拉。
“瓦伊凡,你體內的血脈是把雙刃劍,既能斬斷枷鎖,也會割破自己的喉嚨。”
他頓了頓,語氣裡竟透出一絲複雜的期許。
“我們非常期待,你究竟是點燃燎原之火的先知,還是重蹈覆轍的愚者......但願,你彆讓所有人失望。”
他邁出最後一步,又突然回頭,風雪中傳來模糊的呢喃。
“你天生就是領袖......帶領他們走下去吧......”
話音未落,便被呼嘯的北風撕成碎片。塔露拉望著那道逐漸被風雪吞噬的黑影,手按在劍柄上久久未動。
愛國者無聲地走到她身後,粗糙的手掌輕輕落在她肩頭,像是在傳遞力量,又像是在給予無聲的守護。
“爸......!”
暴風雪中突然炸開淩亂的腳步聲,霜星裹著破破爛爛的披風撞進營地,發絲上的冰晶簌簌掉落,在雪地上碎成晶瑩的粉末。她劇烈地喘息著,每一口呼出的白氣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味。
“哈,哈......我們......擊退他了......和雪怪小隊一起......哈......”
愛國者手中的長戟重重杵在地上,濺起的冰碴四處飛濺。他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女兒鎧甲上猙獰的裂痕、臉上未乾的血跡,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葉蓮娜。”
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生鏽的鐵板。
“雪怪小隊守住了!”
霜星抹了把嘴角的血,卻在望向空蕩蕩的雪原時,眼神突然黯淡下來。
“我們打退了一個......!但那個帶頭的內衛……好像是自己撤退的?才五個敵人,我卻……”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跟著低了下去。
“一共隻有......五個人嗎?我一個人甚至都沒法......保護好小隊......還是有隊員受傷,我……我沒保護好大家……”
“彆自責。”
愛國者伸出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按在霜星顫抖的肩頭,掌心的溫度透過冰冷的鎧甲傳來。
“你做得很好,我的女兒。下次,我們會做得更好。”
“那一定......!”
霜星原本因為戰鬥勝利而揚起的嘴角,在環顧四周後瞬間僵住。營地安靜得可怕,空氣仿佛都凝固了,盾衛們一個個眼神躲閃,不敢與她對視,塔露拉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她心裡“咯噔”一下,不安感瞬間湧了上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
她急切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塔露拉身上。
“塔露拉?盾衛大哥們這是怎麼了?”
盾衛隊長往前挪了一步,鐵甲碰撞發出的聲響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張了張嘴,猶豫再三,才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大尉……內衛他們說的那些……”
愛國者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滿是堅定。
“在曆史中獲取虛無縹緲的軌跡,認定未來定與曆史相同,認定身份會決定明日一切,也是自大。
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葉蓮娜絕不是他們所說的那樣。但其他人還一時無法接受。這件事,必須嚴格保密,誰都不許外傳。”
“我們當然相信您和塔露拉!我們也知道!我們當然知道。我們知道塔露拉是怎麼樣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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