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道的滲水順著鏽蝕的接縫往下滴,在積水窪裡敲出單調的聲響。洛洛將長矛往地麵頓了頓,鐵製槍頭撞在水泥地上,震起細小的塵埃。
“......我不覺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
她的目光掃過通道儘頭的陰影,那裡隱約能看見羅德島成員的輪廓。
費斯特拽了拽濕透的戰術背心,布料上的泥漬隨著動作簌簌掉落。
“洛洛,我們人手真的不夠了。”
他蹲下身,用手指在積水裡畫出薩迪恩區的大致輪廓。
“上麵那些沒查過的閣樓、地窖、廢棄倉庫,至少占了這片區的三分之一。光靠我們小隊五個人,搜到下個月也搜不完。”
他抬頭時,額前的碎發滴著水,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焦慮。
“你知道的,哈默哥他們已經在打包物資了,就等指揮官敲定轉移路線。過了這兩天,大部隊一走,我們就算留下搜尋......”
他的指尖在積水裡重重一按,漣漪蕩開又迅速合攏。
“成功的幾率會小得多。”
洛洛的指尖在矛杆上劃出細痕,聲音冷得像管道裡的陰風。
“這並不能構成你想讓那些薩卡茲加入我們的理由。”
她往通道深處瞥了眼,可露希爾的無人機正發出微弱的嗡鳴。
“彆忘了他們的族人在地麵上做了什麼。”
“不是加入......是互相幫助。”
費斯特連忙站起身,戰術靴在積水裡踩出啪嗒聲。
“你不是聽到指揮官剛才說的話了嗎?他們是‘朋友的朋友’。我們答應過那位朋友,要幫他們進入倫蒂尼姆——現在他們已經到了這裡。”
他往洛洛身邊湊了湊,聲音壓得更低。
“接下來,要是他們能幫我們找人的話......至少能讓我們少走一半彎路。”
洛洛突然將長矛橫過來,槍杆攔在費斯特麵前,金屬表麵映出她緊繃的臉。
“他們可以在我們的據點休整,這是指揮官的命令,我不會反對。”
她頓了頓,矛尖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等他們休息好了,就必須離開。我會親自護送他們到地麵上的安全屋,可也到此為止了。”
費斯特往前湊了半步,戰術靴踩在潮濕的地麵發出吱呀聲,他抓了抓頭盔上的磨損處,語氣裡帶著懇意。
“為什麼不能問問他們願不願意暫時留下?隻是幫我們找找失蹤的弟兄,一個小忙而已,他們未必會拒絕。”
洛洛靠在鏽蝕的鐵架上,長矛的底端在地麵碾出細碎的劃痕,她抬眼時,睫毛上的水珠滴落在護腕上。
“你知道為什麼,我說過了。”
費斯特的喉結滾了滾,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戰術背心上的破洞。
“呃......”
“指揮官認為他們值得信任,這一定是有理由的。”
洛洛的聲音緩和了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所以我不會再質疑他們的身份和動機。”
她往通道深處瞥了眼,那裡的陰影裡似乎藏著無數雙眼睛。
“但是,我不想讓我們的人攪和進無關的危險裡。昨天剛從通風管道拖回來三個傷員,我們經不起更多損耗了。”
“你覺得他們要做的事很危險?”
費斯特皺起眉,想起阿米婭那雙清澈的眼睛。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在惹麻煩的人......”
“你以為他們是來乾什麼的?”
洛洛突然提高聲音,長矛在地麵頓出悶響。
“帶著一隊身懷絕技的薩卡茲潛入倫蒂尼姆,把另一撥薩卡茲當作敵人......費斯特,我們是在維多利亞土生土長的,這種事見得還少嗎?”
費斯特的肩膀垮了下來,他想起小時候在集市上看到的貴族私兵械鬥,鮮血染紅了石板路的場景。
“......你是說那些天天在倫蒂尼姆外麵打架的貴族老爺。”
他踢了踢腳邊的碎石。
“為了地盤和頭銜,把平民的命當草芥。”
洛洛的指尖猛地攥緊長矛的木柄,指節泛白的力度幾乎要將木頭捏碎,聲音裡裹著冰碴子。
“自我們出生起,他們就打得沒完沒了,不是嗎?”
她往通道上方瞥了眼,那裡的水泥層滲著水痕,像一道道凝固的淚痕。
“要不是那些貴族老爺隻顧著搶地盤,我們的家怎麼會變成薩卡茲的兵營?”
潮濕的空氣裡飄來鐵鏽味,她的聲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石頭。
“我們光是把自己的家搶回來,就已經拚儘全力......薩卡茲們想在我們的土地上互相殘殺,我們根本攔不住,更何況——”
她頓了頓,長矛在地麵劃出刺耳的聲響。
“這與我們無關。”
費斯特的喉結滾動著,戰術背心上的徽章在火把下閃著微光。
“......萬一他們真的能阻止城內的薩卡茲呢?”
他往前挪了半步,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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