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的聲音在風雪中微微發顫,卻帶著淬過火的堅定。他抬手按住胸前的徽記,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那枚刻著利爪的黑鐵徽章,邊緣還留著上次戰鬥時的凹痕。
身後突然傳來整齊的甲胄碰撞聲,三十餘名薩卡茲士兵相繼跪下,膝蓋砸在凍土上的聲響連成一片,像在為他的話伴奏。最年輕的那個新兵帽簷上還掛著冰碴,卻把腰杆挺得筆直,稚氣未脫的臉上沾著硝煙,眼神卻亮得驚人。
曼弗雷德終於轉過身,黑披風在風雪中掀起弧度,猩紅的瞳孔掃過跪成一片的士兵。他突然低笑起來。
“你們知道跟著我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要把維多利亞人的宮殿炸成廢墟,意味著要在源石礦脈裡淌著血前進,意味著可能死了連塊墓碑都沒有。”
“我們不怕!”
戰士的聲音嘶啞卻響亮,身後的士兵們跟著齊聲呼喊,聲浪撞碎了天邊的魚肚白。
“不怕!”
曼弗雷德的指尖在劍柄上輕輕敲擊,突然將長劍拔出寸許,劍刃反射的寒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很好。”
........................
費斯特的軍靴在凍土上踏出沉重的聲響,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發虛。他背著老比爾的胳膊不住顫抖,額角的汗珠混著血珠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細小的血珠:“呼......呼......我們是不是甩脫他們了?”
身後的巷道裡還回蕩著薩卡茲士兵的咆哮,阿米婭的光刃在拐角處劃出淡紫色的弧線,將追來的弩箭劈成兩半。
“費斯特先生,我們還不能放鬆警惕。”
她側耳聽著遠處的動靜,源石技藝在掌心微微發亮。
“他們的獵犬嗅覺很靈,很快就會追上來。”
費斯特騰出一隻手抹了把臉,血汙在顴骨上蹭出猙獰的紅痕。
“我知道......哈......我知道。”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像台老舊的風箱。
“就是這老骨頭有點扛不住了......”
洛洛突然拽了拽他的作戰服下擺,刀刃在火把下泛著冷光。
“......隊長。”
費斯特踉蹌著站穩,後腰的舊傷被牽扯得生疼。
“怎麼了?”
洛洛的指尖輕輕點向他的額頭,金屬指腹沾起一點溫熱的血。
“你臉上好多血。”
“血?!”
費斯特猛地繃緊脊背,差點把背上的老比爾甩下去。
“老比爾......比爾?”
他的聲音發顫,手忙腳亂地去探老比爾的鼻息。
“嗯......”
老比爾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木頭,微弱卻清晰。費斯特這才鬆了口氣,胸腔裡的巨石轟然落地。
“......原來是我自己流的血,那沒什麼要緊的。”
他調整了下姿勢,讓老比爾靠得更穩些,故意粗著嗓子說。
“我說老比爾,你倒是喘氣聲重一些啊!我可不想費這麼大力氣背個死人回去——到時候撫恤金還得給你那不爭氣的兒子,我可舍不得。”
老比爾突然咳嗽起來,氣若遊絲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那你......揮扳手的時候輕一點。”
“你總是......打到......我腦袋......”
他的額頭在費斯特後頸蹭了蹭,那裡還留著塊被扳手敲出來的腫包。
費斯特的喉嚨突然發緊,他低頭看著凍得發硬的地麵,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行,今天你說了算。”
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繼續往前走。
“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要到家了。”
前方的巷口突然閃過一點燈火,他眯起被血糊住的眼睛。
“我沒看錯吧?”
血珠順著眉骨滑進眼眶,刺得他直流眼淚。費斯特使勁眨了眨眼,視線依舊模糊。
“呃,我腦門上淌下來的血有點擋視線......洛洛,你多看著點,我們距離說好的接應點還有多遠?”
洛洛的機械臂突然伸長,指向巷口那盞搖晃的馬燈。
“再走三百多米就到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輕快。
“我已經看到六隊的信號了,是他們的紅外燈。”
“在這守著的是六隊吧?”
費斯特的腳步突然輕快了些,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真的需要他們搭把手了,老比爾,你真是越來越重......”
他嘴上抱怨著,卻把老比爾又往上托了托,生怕顛著對方的傷處。
老比爾沒應聲,呼吸卻比剛才平穩了些。費斯特能感覺到後背傳來的微弱起伏,像揣著隻剛破殼的雛鳥,脆弱卻帶著生機。
阿米婭突然加快腳步趕上來,光刃在他們頭頂織成一道屏障。
“快到了,我已經和六隊聯係上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他們說已經燒好了熱水,還煮了一鍋土豆湯。”
“土豆湯......”
費斯特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叫起來,他咽了口唾沫。
“老比爾,聽到沒?有土豆湯喝,你可得撐著點,不然我就把你的那份也喝了。”
老比爾在他背上輕輕“嗯”了一聲,像是在回應。
喜歡舊朝漸落,新朝將臨,時代的更迭請大家收藏:()舊朝漸落,新朝將臨,時代的更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