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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城主的巡禮 上(1 / 2)

滿願石!

遼闊的雪原上,一列車隊疾弛而過。

中央的四輪馬車由八匹駿馬拉動,造型華麗而不俗氣,藍漆銀紋,高大的楠木門上掛著一麵錦旗,黃金的底色上繪著一隻呈現咆哮姿態的黑色巨龍——八頸黑龍王巴哈姆斯,這是伊維爾倫的城徽,也是王室紋章。馬車前後,各有十六名全副武裝的騎士隨行,還有一個紅發的女騎士策馬騎在馬車左側。

一隻手掀開絲絨窗簾,接著傳出一個和周圍的空氣一樣冷冽清澈的嗓音“艾德娜。”

女騎士立刻趨近,擺出聆聽的架勢“什麼事,大人?”

“行了半天路,大家都累了,休息一下吧。”

“可是,絕境長城就在前麵了耶。”

“多遠?”

“嗯…大約兩個小時的車程。”

車中人頓了頓,問道“大家撐得住嗎?”艾德娜拍打胸脯“沒問題!”餘人也大聲應和“放心吧,大人!我們一點也不累!外麵風大,你快關窗!”過了一會兒,窗簾才緩緩拉下。隨著咯一聲響,窗戶也被合上。艾德娜等人這才轉過頭,繼續趕路。

馬車裡,一個藍衣少女抬起首,望見對座的人輕輕咳了兩聲,臉色泛白,浮起擔憂之情,嘴唇動了動,終是吐出關懷的話語“你沒事吧?”

“糟糕,我好像真的感冒了。”羅蘭一臉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冰宿翻了個白眼“拖著剛被劇毒蹂躪過的身體跑來這種鳥不拉屎冰天雪地的鬼地方,不感冒才有鬼。拿著!”她從袋裡掏出一樣東西,拋給對方。

“這是什麼?”羅蘭瞅著掌心被透明紙包住的橢圓形物事,好奇地問。

“感冒藥。”

“百服寧。”金發青年念出反麵箔紙上的字跡,笑了,“是你從那個世界帶來的吧?真是有趣的玩意兒。怎麼服用?服多少顆?是不是像它的名字說的,得服一百顆才能痊愈?”

“一次兩粒,一天三次,飯後服用,直接吞可以,和水吞也可以。”

“我想你一定是直接吞的。”

“何以見得?”

“一般人哪會說出‘直接吞可以’這種話。”羅蘭已研究出拆封方法,剝出一顆藥片扔進嘴裡,無視對方的瞪視徑自喝水吞下。

冰宿看他二話不說吃下藥,反而愣了愣,眯起眼,有些尖銳地道

“朵琳公主那碗毒藥,你也是這麼毫不考慮地喝下去的嗎?”

羅蘭微微側首,興味地瞧著她,笑道“不錯,怎麼了?”

“如果你沒有撒謊的話,就最好改掉這個習慣,不然有九條命也不夠!”冰宿氣衝衝地道,卻連自己也不明白這份怒氣的由來。

羅蘭凝視她片刻,露出詫異的神情。

“啊,冰宿,你…該不會在擔心我吧?”

“你我是命運共同體,我擔心你是理所當然。”冰宿被他看得微窘,刻意用冷漠的語氣掩蓋狼狽,隨即發現他的稱謂有問題,“你剛剛叫我什麼?”

“冰宿啊。”羅蘭答得無比自然,“我們認識已經半年多了,再小姐小姐叫多生疏,艾德娜也是直呼你名字,我沒有道理不可以。”

冰宿皺眉“我個人是沒什麼意見,就怕彆人閒言碎語。”羅蘭深深一笑“你真是很認真。”

“啊?”冰宿怔了怔,才反應過來,正色道,“這不是認不認真的問題,而是最基本的道義,我既然答應你演神使,就會演個最像樣的神使給你。”

是啊,這是你最大的優點。羅蘭笑得更深了,俊美的五官因這個笑容更加燦亮,幾乎奪去冰宿的心魄。

“蘭小…不,冰宿,你太小看你的能力了,即使你從來沒有顯現任何[神跡],但光看你的一言一行,就沒有人會懷疑你是個假冒的神使,你的地位在伊維爾倫人民的心目中是如此崇高,有怎麼有人敢議論你的是非?而我,是他們的城主,他們視為俗世最高點的人物,自然有資格和你平起平坐,所以謠言沾不到我們身上,你不必擔心。”

茶發少女盯著他,內心漲滿了驚詫。第一次,她聽見眼前的人用這種自負的語氣說話,不是優雅,不是冷峻,不是圓滑,不是調侃,竟是——自負。

這……是否代表他向她敞開了少許心扉?

她一直知道的,這個男人心裡燃燒著野心的火焰,不是通過他的表現看出,他的演技實在太棒了,她壓根看不出,而是他合該是野心家!這樣優秀的人,這樣才乾卓絕的人,這樣光輝耀眼的人,如果甘於池中之物的身份,才是怪事!他不但有自負的本錢,也應該自負——從一介名不見經傳的平民爬到如今的高位,世上有幾人能做到?又有幾人能做得像他那麼漂亮?他不該自負嗎?

當然應該!是自負,又不是自滿。

冰宿情不自禁地笑了,她喜歡他自負的表情,充滿了自信和霸氣,宛如一顆綠芽終於從厚厚的冬土裡鑽出,綻放出令全世界為之失色的瑰麗花朵,最最純真,最最絢爛,最最——引人心動。

羅蘭呼吸一窒,注視她前所未見的燦爛笑靨,麵具破裂,露出一絲貨真價實的吃驚“我的話,讓你這麼高興?”冰宿回過神,反射性地笑道“是啊。”原來剛才的口吻是他無意識下使用的,不過這樣也足夠了,就讓那個表情作為她獨屬的珍寶吧。

看見那個自己一手塑造的聖潔笑容,莫名的,羅蘭感到一陣失落,垂眸調息,再抬眼時已恢複心如止水的微笑“那麼,今後我就叫你冰宿了。”

“悉聽尊便,不過,我發現,你剛剛是故意岔開話題的吧?”

“啊,被你發現了。”羅蘭無奈歎息,聳聳肩膀,“沒錯,我承認,我是故意的。”那天他一拿起那碗湯,就聞出味道不對。

冰宿對他怒目而視“你果然是故意的!我就想你怎麼會那麼大意!為什麼!戲弄我們很好玩嗎!”

“誰會那麼無聊,我是為了確認凶手……咦,不用我說得很詳細吧?以你的才智,應該想得通的。”羅蘭提起茶杯,喝了一口潤嗓。

冰宿一怔,查覺自己的失態,連忙鎮定下來,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麼,凶手到底是誰?”羅蘭抱歉地看著她“此事牽連甚廣,恕我一時……”

“還沒水落石出嗎?無妨,把幾名嫌疑人報出來,或者,就告訴我你夫人有沒有份就行了。”冰宿咧嘴一笑,眼神精亮,“如果你不想我向法利恩和艾德娜投訴你詐欺的話。”

聞言,羅蘭登時感到頭蓋骨內側劇烈疼痛起來,眼前仿佛也浮現大神官鐵青的臉色和隨侍武官暴跳如雷的模樣。

有道是“天做孽猶可為,自做孽不可活”,就是指這種情況。

“我說就是。”羅蘭歎氣,頭一次被逼得走投無路,“但你也要答應我,絕不把這件事泄露給彆人。”即使兵敗滑鐵盧,也不忘保住最後一塊老本。

“當然。”冰宿正在體會勝利的醍醐味,一時不查被對方翻身複活。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何羅蘭那麼喜歡捉弄自己,原來會上癮——贏的感覺真的太棒了!

羅蘭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坐姿,說出的話卻一點不悠閒“朵琳不是凶手,聽到我中毒的消息,她沒有和任何人聯絡,直接就跑來辦公室找我。”

“原來如此,你的暗樁真是優秀。”冰宿沒有繼續追問,她很明白自己的權限,其實光是向羅蘭詢問這件屬於政治層麵的事,就算逾矩了,不過以羅蘭的氣量,不會在意她這點小小的好奇心。

年輕的城主微微一笑,覺得和聰明人講話就是輕鬆。

冰宿指指桌上的藥片“那麼,你吃我的藥,事先也考慮清楚了?”羅蘭失笑“哪有!你未免將我想得太多疑了,我隻是很自然地接受一個我信任的人的關懷而已。”

信任?冰宿輕哼“這麼說,隻要是你信任的人,他給你鶴頂紅你也吃?”

“有道是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區區毒藥,有什麼不敢吃的。”

看到少女明白寫著“我不相信”四個大字的明麗臉蛋,羅蘭輕聲笑了,帶著一抹不自覺的寵溺和歎息“冰宿啊冰宿,其實真正多疑而乖戾的人,是你才對。”

“……”

“我承認,我是個狡滑又陰險的男人,既不輕易信人,也不輕易愛人。我走過很長的路,什麼樣的醜惡沒看過?什麼樣的背叛沒嘗過?人性最好和最壞的一麵我全見識過,才養出如今這般矛盾的性子。但是我明白一點,一個人是成不了大事的。我爬到今天的高位,靠的不止是我個人的智慧和本領,還有許多朋友的幫助,而那些朋友又是我用信任換來的。雖然其中有些人背叛了我,但也有許多人一直跟隨我至今,不論我飛黃騰達還是貧窮落魄,他們隻為友誼而助我,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羅蘭垂下眼,長似扇片的睫毛掩蓋了眸裡的情緒,“這種感情,豈是單純的智謀或武力換取得來的?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我如何待他們,他們就如何待我——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冰宿握緊放在膝上的雙手,內心翻騰不休,腦中嗡嗡作響。羅蘭的話語就像一把尖刀,刺進她的靈魂深處,把她最不堪回首,最傷心痛苦的往事刨出來,裸地攤在她麵前,也勾出她最脆弱最柔軟的那份情感和掙紮。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會有回報的。”

冰宿被自己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然而,不知怎麼回事,隻是吐露一小片心聲,她心裡滿溢的苦水就消失了大半。

羅蘭微愕,以深思的目光打量她片刻,淡淡一笑“當然也是有這種情形,雖然我沒遇見過。嗯,我想,大概是被付出的對像不需要這份付出吧。”

“不需要!”冰宿一震,心臟仿佛被重重砸了一拳。

“就是不稀罕,不珍惜,不當回事——總之就是這些意思。”青年聳聳肩,又拿起茶杯淺啜起來。

冰宿微一苦笑“不稀罕嗎……”嗬,真相我不是早就知道嗎,為何在被他用那種理所當然的口氣說出來時,還是感到一股錐心的刺痛?

羅蘭放下茶杯,揶揄道“怎麼,是哪個不識好歹的男人竟敢拒絕我們德才兼備的蘭大美人的付出?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冰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內心的鬱卒一掃而空,又好氣又好笑地道“不勞羅蘭城主費心!真有這麼個男人,我早就把他扔進太平洋喂鯊魚了!”

“啊啊,女性果然是種報負心強烈的生物啊。”羅蘭由衷感歎。冰宿扮了個鬼臉“還比不上你,小雞肚腸!禮儀惡魔!”

話音剛落,兩人相對而視,忍不住笑起來,清朗愉快的笑聲久久回蕩在車廂裡,構築出溫馨的氣氛。

這時,馬車一晃,停了下來,接著響起叩門聲和女侍衛英氣嘹亮的嗓音“大人,冰宿,到了,下車吧。”羅蘭和冰宿一呆,不約而同地看向桌上攤得亂七八糟的公文和習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放著正事不乾,聊了兩個小時的廢話!

不過……這種感覺還不壞啦。

甫下馬車,冰宿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住了。

城牆,一道高聳入雲,望不到儘頭的城牆聳立在單調的白色大地上,用靛藍色的石材搭成,表麵覆著厚厚的冰霜,在陽光下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芒,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藍水晶似的。在那道冰牆下還有座小城,說是小,其實是相對那座巍峨巨大到不像人間之物的城牆而言。建築的式樣是北地最常見的尖頂石屋,這種屋頂可以預防被積雪壓坍梁柱。小城的外圍也有一道環形石牆,當然規模完全不能和那道冰牆相提並論,看得出主要用途是擋風而不是防守。

城門敞開著,兩名守衛目瞪口呆地看著冰宿一行人,確切的說是看著先從馬車裡下來的羅蘭,僵硬的站姿仿佛兩座冰雕,直到羅蘭衝他們和藹一笑,才回過神,不約而同地大喊

“城、城主大人!”

“不用緊張,我臨時起意過來看看,無意驚動大家。”羅蘭一邊走近一邊打量兩人的穿著,皺起眉頭,“城裡的冬衣可充足?”

“啊,啊。”一名守衛結結巴巴地回答,“不、不太夠,尤其是新兵的過冬衣服,因為沒料到今年的雪下得這麼早,老兵們都把棉襖讓給新兵穿,可還是有許多人隻能穿著秋天的衣裳。”

果然。羅蘭點了下頭“沒關係,我讓大隊帶來了足夠的冬衣和一些藥品,過會兒就到,大家可以放心了。”兩名守衛驚喜地咧開嘴,眼裡浮起感動的淚花,心想大人日理萬機,還細心地注意到邊關士兵的衣食住行,真是……突然,其中一人拍打前額,叫道“啊!瞧我們傻的,竟然杵在這裡發呆!我這就去通知將軍他們!”話還沒說完就跑得不見蹤影。另一名守衛正想叫羅蘭等人進休息室歇會兒,目光落在一個陌生的身影上,其實在這個人跳下馬車的一刻他就注意到她了,隻是羅蘭的到來太過衝擊,使他和他的同伴暫時忽略了她的存在,現在看她站在金發青年身側,竟一點也沒有被壓倒的感覺。

她約摸十七八歲,姿態宛如畫中走出的人物般優美,頭戴白裘帽,身穿銀狐披風,足蹬白色小牛皮靴,與一身黑衣的羅蘭站在一起無比契合。少女有一張比例均勻而明亮的麗顏,讓人聯想到冬青的綠眸晶亮有神,散發出堅定的意誌和敏銳的智慧;挺直的鼻梁下,豐潤的唇瓣仿佛玫瑰花般含苞欲放,保持著高雅怡人的弧度。她整個人的氣質與這片雪景完全融和,就像水晶幻化的可人;白雪凝成的仙子,純淨而優雅,清冷而高貴,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和崇慕。

“大人,這位莫非就是——”守衛一霎不霎地瞧著冰宿,連呼吸也萬分小心,生怕驚擾了眼前的仙女。嗚嗚~~~好美好美的人啊!真不愧是他家羅蘭大人挑中的妻子!也隻有這樣高貴美麗的淑女,才配得上羅蘭大人那樣偉大英俊的人物!

“滿願師。”羅蘭微笑著看向冰宿,“我們的滿願師,蘭冰宿小姐。”

“果……咦咦,滿願師!?不是夫人嗎?”守衛大吃一驚,隨即發覺說錯話,一把捂住嘴。餘人都是一怔。冰宿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感到尷尬和一絲莫名的竊喜。艾德娜等人朝他怒目而視,責怪他差勁的眼光和失禮的態度。

羅蘭露出寬厚的笑容,適時減輕了守衛的難堪“朵琳身子不好,我留她在上界靜養,冰宿是神使,跟著我東奔西跑無妨。”守衛傻傻一笑,胡亂點頭,心道傻子!夫人是貴族小姐,大人哪舍得她來這種鬼地方受罪,居然出這麼大洋相!嗚嗚,這下滿願師小姐對我的印象一定很差很差,大人也會視我為白癡呆瓜,我毀了!

真是個老實的家夥。羅蘭和冰宿看著他絕望的眼神和哀淒的神色,對他的心理活動一目了然,暗暗好笑。

這時,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眾人循聲望去,十來人朝這裡快步走近,那名守衛也在其中。領頭者身材嬌小,一襲布衣,瀏海長及眉眼,正是金色死神伊芙比拿。

“參見城主大人,滿願師小姐!”伊芙單膝跪下,姿態恭敬。其餘高級將領也跟著跪下,惶恐地道“不知大人和滿願師小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請恕罪!”

“起來吧。我和那兩位也說過了,此行是臨時起意,你們不知道是理所當然,我隻是見天冷了,給大家送些過冬的衣裳,不用緊張。”

眾將領明顯神情大安。羅蘭眼光一瞟,瞄見伊芙手臂上的繃帶,冰藍的眸閃過薄怒,微笑道“這幾天蠻軍可有來犯?”狄格答道“回大人,他們天天都來。”

“今天來了嗎?”

“沒有。”

“哦。”羅蘭頜首,突然扳起臉,“那你們還站在這裡乾什麼?”眾人一呆“咦!?”半晌才回過神,忙不迭地應道“是是,我們這就回去監視!”奔出幾步,發覺不對,又轉過身“不行啊!我們得先帶大人你們去下塌的地……”最後一個字因為吃驚咽回了肚子。

羅蘭一手揪著伊芙長長的馬尾,一手拎住他後領,笑得優雅又迷人“無妨,有這位帶路,不用麻煩了。放心,一會兒就把你們的將軍還給你們——走!臭小子!今天非剝掉你一層皮不可!”押著伊芙大步走遠,冰宿等人緊跟其後。

“嗚,羅蘭,對不起啦……”

風兒送來金色死神哀哀的痛叫和討饒,漸漸轉低,終不可聞。被留下來的人見怪不怪地搖搖頭,打心底慶幸敵人看不見這樣的伊維爾倫城主和無敵戰神。

羅蘭果然“一會兒”就將伊芙放了出來,而且被放出來的伊芙手上少了繃帶,傷勢也痊愈了,將兵們猜測是冰宿的功勞,隻是,伊芙的傷雖沒了,頭上卻多了幾個大包,這是誰的傑作,用膝蓋想也想得出來。

登上長長的石梯,來到城頭,沉寂冰原的荒涼景致躍入眼簾,冰宿不禁屏住呼吸,朝前走去,卻沒留意腳下,一個打滑往後栽倒。

“小心!”羅蘭及時扶住,雙手托住她腋下,將她放穩,“上頭比梯子還滑,你一定得小心走。要不我扶你?”

“不用,我又不是什麼嬌弱的貴族千金。”冰宿一笑,凝神靜氣,推開羅蘭的扶持,緩緩走開。地麵確實很滑,但在地球,她最喜歡的兩項運動就是溜冰和滑雪,所以鞋雖不太稱腳,還是覆險如夷地走了下來,剛才是因為悴不及防,才差點跌了個仰八叉。

羅蘭望著她倔強的背影,雙眸浮起淺淺的笑意。

冰宿走到城垛前,轉過身“真的很滑,這麼滑,士兵們不會覺得不便嗎?”伊芙答道“不會,我們習慣了。”

“習慣之前呢?戰場可不是練習場啊。”

羅蘭笑道“在來絕境長城前,新兵都會參加為期兩個月的特殊訓練。”

“溜冰?”

“沒錯。”

“下次帶我去看看。”冰宿眼睛一亮。羅蘭笑著白她一眼“這才是你刨根問底的目的吧?”冰宿抬起頭“嗯哼!你不會如此小氣吧?”

“你真這麼喜歡溜冰,我叫人專門建座溜冰場給你。”

冰宿皺眉“我不要,這種勞民傷財的行為。”這家夥是怎麼回事?平常那麼一毛不拔的人,今天居然大為反常,學起封建君主大興土木的惡習,他不會不知道濫用特權是的第一步啊!

羅蘭俊美清逸的臉龐浮起困惑之情“勞民傷財?不會啊!區區一座個人溜冰場,隻要一小塊場地和兩個冰係魔法師就搞定了。”

oh!冰宿一呆,啼笑皆非地按住額她怎麼忘了這裡是個盛行魔法的星球,雖然和地球相比設施簡陋,但在某些方麵就有優勢了,比如建造一座個人溜冰場。

少女展顏一笑“好罷,那我先謝過了。”疑惑解開後,她心裡頓時升起一股暖流,比那天捧起那杯尼格龍茶時還強烈。

金發青年點點頭,對身後的紅發侍衛道“你陪著冰宿,我和伊芙去巡視一下。”艾德娜二話不說走到冰宿身側。羅蘭攜同另一人往反方向走去。

“最近敵軍士氣如何?”

與適才閒聊時溫和閒雅的表情截然不同,青年臉上是一片無機質的平靜,兩眼散發出冷而厲的光芒,宛如冰雪鍛造的寶劍,森寒中透出無垠的殺氣。

伊芙走在羅蘭身後,看不見他眼下的表情,但他猜也猜得到。

“士氣差,殺氣重。”

羅蘭一笑,完全明了部下的意思失去拳神和主戰派,加上久戰不下,蠻族士氣自然低落,但是糟糕的天候和緊缺的食物又使他們不得不戰,絕境激發人的潛力,這樣的狀況雖不輕鬆,但也不見得惡劣。

“困獸之鬥,難以久支。”羅蘭簡評,詞鋒犀利。他轉過身,眼神添了一抹深邃“但是,有道是狗急跳牆,窮鼠齧貓,你可得小心,彆成為那隻被老鼠咬到的貓。”伊芙肅然行禮“是!”

羅蘭神情一柔,眼裡的冰霜也融化開來。

“伊芙,我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隻是你總喜歡勉強自己,讓我很擔心。”

“羅蘭……”伊芙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

“像這次你受傷,就完全是不必要的。拳神強歸強,也隻有一個人,你有得是辦法擒住他,卻偏偏使用最笨的法子,還搞得自己差點喪命!”

伊芙抿嘴不語。羅蘭壓抑有些激動的情緒,注視他的後腦勺“聽我這麼說,你很不快,是嗎?”

“……”伊芙頭一個反應是搖頭,但他從不對眼前的人撒謊,終於還是保持沉默。

羅蘭輕聲一歎“我就知道,被那個武鬥狂養大的你,不可避免會被灌輸一些該死的戰鬥情操。”伊芙猶豫半晌,忍不住道“師父他…待我很好。”

“我知道他待你很好。”羅蘭冷冷地道,“這點我同樣很感激,但是他給你的負麵影響也不小。老實說,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光憑傷害你這筆帳,我就想親手宰了他!”

伊芙驚惶抬首,瞪著對方。

“……若大人真想殺拳神,不勞您動手,交給屬下就行。”許久,他低低吐出一句,幽幽的聲音回蕩在風裡,說不出的寂寥。

羅蘭眯眼,神情一寒“你用這種口氣說話,是想向我表達抗議嗎?”

“屬下沒有這個意思。”

“伊芙。”年輕的統治者垂下肩膀,緩下顏色,化作無奈,“抱歉,我無意令你為難,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羅蘭……”這次換伊芙感到歉疚。

“好像從以前起,我自認為對你好的決定,結果總是把你逼入更痛苦的境地。”羅蘭自嘲一笑,搖了搖頭,“罷了,隻要你以後稍微收斂那些天真的想法,我就不會動你的寶貝師父。”

“羅蘭。”伊芙直視他的雙眼,懇切地道,“請聽我說,我從沒責怪過你,我能有今天的人生,全是你賜給我的,所以你千萬不要有那種對不起我的想法。”

“是嗎?”羅蘭定定回望他,滿腔懷疑,換作其他人處在伊芙的地位上,對他說出這番話,他肯定相信,但伊芙是不同的。羅蘭從不認為他稀罕那個將軍的顯赫頭銜,事實上,伊維爾倫城主至今還沒遇到比這個部下更淡薄名利的人,所以伊芙這席話,他是一個字也不信,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懷疑伊芙的忠誠。

看出主君的矛盾,伊芙微微一笑“那麼,我換句話說吧,打二十二年前,你從雪地裡撿回無依無靠的我,為我取名‘伊芙’(雪)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就屬於你了。”

沒錯,當他從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睜開眼,看見那雙充滿關懷和溫情的冰藍眸子時,他的未來就注定了。從那以後,隻有這個人,可以叫他生,可以叫他死!

羅蘭沉默片刻,問道“即使當時的我是抱著拐騙幼童的目的將你撿回?”

“是的。”

“伊芙啊伊芙,你真是叫我不知如何是好。”羅蘭撫額長歎,滿臉哭笑不得,他是不是該慶幸撿了個現成偏宜?“雖然我是受惠人,我還是忍不住說你,你太好拐了。”

伊芙但笑不語。羅蘭定了定神,以柔和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轉向遠方,幽幽地道“這世上,唯有你知道原本的我,記得‘她’,我雖沒有忘,可是我已經記不起真實的我,原初的我是什麼樣的了——伊芙,你老實回答我,我變了嗎?”

金發將軍動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沒有。”語氣是斬釘截鐵的。

“是嗎。”羅蘭淡淡一笑,轉身大步走遠,留下伊芙呆站原地,細思最後那個表情的含意。他隱隱感覺到,主君不相信自己的回答。

“你沒有變。”他憂傷地重複,“你隻是,把心封住,藏起來罷了。”

遠處,一直觀查兩人的狄格拉過一名士兵,劈頭問道“你覺得他們倆像嗎?”

“誰像誰?”那士兵被他問得一頭霧水。

“大人和閣下!”狄格低吼,指著目標,“快!看完跟我說!”那士兵皺眉,但基於對長官的服從,還是打起精神比對,半晌,報出結論“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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