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彙的道路 下_滿願石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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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交彙的道路 下(1 / 2)

滿願石!

當餘音沉澱下來後,希莉絲才恢複說話的能力“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自己也沒意識到這樣的自己。”

楊陽輕輕一歎,“肖恩曾親口對我說‘隻要我有一口氣,我和我周圍的人都彆想死,我一直這麼想、也這麼做’,也就是說,他是個重視自己和他人生命的人,那那些行為,就不可能是出自他的本意。”

“是雙重人格嗎?”

“不,是過去的他。”

“什麼!”希莉絲睜大眼。

“記憶封印歸封印,並不是消失,他的潛意識還記得,所以潛意識想殺了自己。”

窒人的寒氣籠罩整個房間,紅發少女臉上交織著震驚和恍然,全身不住發抖。

“我……無法想象。”她顫聲道。原以為隻是逃避,沒想到他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

那究竟是怎樣的過去!?

“我也無法想象。”楊陽苦笑,朝她投以柔和的視線,“但我們必須接受,尤其是你,希莉絲,因為你是肖恩的伴侶,你的支持會比任何人都有效——彆擔心,肖恩身邊有我們在,不管他的心傷多深,一定會慢慢痊愈的。”

“嗯。”希莉絲的神情略微開朗了些,綻開感激的笑容。

又開導了會兒,楊陽起身離去,走在廊上時感到肚子有點餓,就摸索著下樓,心想彆人不說,耶拉姆絕對會留下晚飯。果然一張桌子上擺著三份餐點,還冒著熱氣,顯然施了保溫的法術,旁邊還有張紙。

“原來,留了字條啊。”楊陽拿起紙,借著漂浮在桌上的光球看清紙麵,僵了僵。

上麵,是以古代語書寫的短信。

從龍飛鳳舞的筆跡,可以斷定是出自棕發青年之手,而且以黑發祭司的性格,也不可能留言。全文使用了大量的修辭和繁複的動詞,讓隻是粗識古代語的中城滿願師頭痛不已,不得不從房裡拿來字典,坐下翻了一刻鐘,才勉強搞懂——

我們出去喝酒,門彆鎖,或者把窗子開著。

“……”

和充滿韻味,精致到幾近華麗的文風相比,內容簡直令人氣結。

楊陽一手按額,輕輕笑起來。

下了一夜的雨,清晨的氣息格外清爽,藍藍的天空像最上乘的錦緞,秋陽高懸,散發出明亮的光芒。

“耶拉姆,月,給。”

“嗯。”

褐發少年和黑發青年鐵青著臉接過醒酒茶,他們倆都是沒碰過酒的人,昨晚強灌下幾瓶烈酒,自然受不住。耶拉姆還好,月早上回來時連人形也無力維持,奄奄一息地躺在棕發青年懷裡,讓少女們的心當場碎成一地。

“你真是的!拉不會喝酒的人喝酒!”楊陽和希莉絲齊聲嗬斥罪魁禍首。

“熱鬨嘛。”肖恩委屈地扁扁嘴,事實上他並沒有強迫,隻說“是男人就喝!”,而沒有男人能忍受這樣的挑釁,於是兩人卯起來狂乾。

席娜開口道“不要責怪族長,是我建議的。”其他妖靈族戰士一致點頭,擺出捍衛的架勢。

“……席娜,我說了很多遍不要叫我族長。”

“可是你打敗了守護者。”

“我不是當族長的料啊!”

“沒關係,族裡的事暫時由我處理,等你熟悉了,再正式接手。”

“……”

肖恩捂著頭煩惱。在無限回廊看見席娜等人時,他還以為會被分屍,畢竟他砸了人家的聖廟,卻沒想到妖靈們追上來的目的是為了封他做族長!因為妖靈族有條不成文的規定誰闖進失落神殿,誰就是老大!

昭霆奇道“你們乾嘛一定要肖恩當頭?失落神殿不是你們的聖廟嗎?”

“說是聖廟,其實是束縛。”席娜咬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光,“我們一開始並不是自願待在沙漠裡,是某個神強迫我們,代代看守失落神殿,殺死所有的闖入者。除非有人突破我們和守護者的雙重防線。”

“咦!可是月和維烈都進去過啊!”

“什麼!”

“我是偷溜進去的。”黑發祭司對同伴求救的目光視若無睹,悠哉悠哉地道。妖靈們的神情立刻從驚佩轉為鄙夷,再度崇拜地注視棕發青年。

“月!!”

楊陽問道“席娜,是哪個神強迫你們?”

“不知道,我們不像人類這麼會記錄。連那座該死的神殿的名字,也是一個行腳商人告訴我奶奶,我奶奶再告訴我的。”

“是賀加斯。”

眾人詫異地看向發言者,月線條優美的唇彎起嘲諷的弧度,“失落神殿是蘭修斯的行宮,那家夥有戀弟情結,所以強迫你們幫他老弟看房子。”

楊陽等人麵麵相覷,汗顏。雖然冥王的表現已經讓他們認識到神明並非高高在上的存在,但是戀弟情結也太……

賀加斯?蘭修斯?這兩個名字我好像在哪兒聽過?肖恩納悶。

希莉絲露出疑惑之情“等等,月,你記錯了吧,眾神裡沒有叫蘭修斯的。”楊陽和耶拉姆附和。月一怔“你們知道協調神,卻不知道混亂神?”

“混亂神的名字是優希亞!”三人異口同聲。

“優希亞?那是誰?”

大眼瞪小眼。半晌,月首先打破沉默,用篤定的口吻道“總之,協調神的名字絕對是賀加斯,混亂神的名字絕對是蘭修斯,錯的絕對是你們。”

這個人……眾人不約而同地握緊拳頭。

月不再說話,俊逸的臉龐浮起疲倦。餘人見狀,隻好吞下怒氣,另找話題。不知過了多久,楊陽偶一抬頭,瞥見對座的人,頓時移不開眼去。黑發祭司端著茶杯閉目養神,幾縷陽光從他左首的窗戶照進來,襯托得他的白袍更為聖潔,但真正吸引她的是他周身隱隱散發的氣勢,和東城城主一樣,渾然天成的氣勢。

沒有被任何人承認的必要,也沒有自我主張的必要——這個人就是王。

難怪他弟弟想除掉他。楊陽暗暗歎息,突然睜大眼,視線掠過青年的肩膀,定在他後麵。

旅館的大門被一腳踹破,隨之出現的男子身材高挑,白色的風衣臟汙不堪,又是血又是泥,還撕破了好幾處,背後的袋子也是。他扶著門框,大口喘氣,鮮紅的長發淩亂而潮濕,半數垂過肩,遮住了蒼白的麵容,看起來十分狼狽。

“那個……”楊陽咽了口口水,輕喚,“月。”

青色的雙眸睜開,有點不耐煩地瞅著她,隨即轉為錯愕,因為一隻手抓住他的臂膀,將他整個人拉起,攪進懷裡。

“月!月!月!月!……”

血龍王緊緊抱住情人,吐出泣不成聲的斷音。連日來的驚訝、懷疑、困惑、焦急和害怕煙消雲散,狂喜之情宛如奔騰的巨浪,一拍打他的心房。但是在喜悅下依然有一絲不安,促使他越抱越緊,全身抖得如風中落葉,生怕一鬆手,懷裡的人就會消失,他又再次回到那絕望而痛苦的日子。

“……薩克?”

聽見那朝思夜想的輕柔嗓音,紅發青年的顫抖才慢慢平靜下來,像終於安心了一般,略略放鬆手勁,讓黑發青年得以撫上他的麵容。

“真的是你!”月低呼,陌生的五官無法遮住透膚而出的熟悉感,刻骨的相思也無法掩去眉間狂狷的霸氣,“你怎麼……”

一言未畢,腰間的雙臂陡然失去力量,懷中的身軀也癱軟下來。

“薩克!”

“紮姆卡特!”

看得屏息靜氣的楊陽等人臉色大變,紛紛跳起來奔向暈倒的同伴。

“他沒有外傷,內傷也不嚴重,昏迷的主因是體力透支。”

希莉絲為床上的人掖好被子,轉身說出診斷結果。聞言,月一直繃得死緊的身體略微放鬆,餘人也如釋重負。

“體力透支?什麼人能讓他體力透支?”楊陽摸著下巴,困惑不解,突然感到袖管被拉扯。她轉過頭,對上軒風驚疑不定的神情。

“他……是血龍王?”手指紅發青年。

“對啊。”

“可是——”

“啊,確切的說是血龍王和魔界宰相的融合體。”楊陽補充,換來兩雙錯愕的視線。

“魔界宰相!?”軒風和月異口同聲。

楊陽簡要敘述原因。聽罷,月再也無法維持平靜的表象,顫抖地扶著床沿,臉色死白。軒風呆呆地道“這麼說,是魔界宰相和楊老師長的一模一樣?”

“巧合啦!巧合!”

“月……”

紅發青年夢囈,雙眉不安地蹙起。黑發祭司立刻彎下腰,握住他的手“我在這裡。”

看到這一幕,餘人不約而同地紅了臉,不用一個眼色或手勢,躡手躡腳走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對終於苦儘甘來的戀人。

“太好了。”門關上後,棕發青年首先開口,打心底為兩人高興。黑發少女卻歎了口氣“是啊,很好,不過我希望月能克製點,彆親紮姆卡特,不然維烈太可憐了。”

“沒錯。”希莉絲重重點頭。昭霆和耶拉姆也一臉心有戚戚焉。

“有什麼關係,戀人間親個嘴正常得很,上床也不奇怪。”軒風說出太過開放的話。除了肖恩,每個人都嗆了一記。

“唯一的遺憾是,血龍王竟然長的和楊老師一樣!唉,本來我多期待他們見麵!期待得日也想夜也想,結果變成這樣!”軒風握緊雙拳,懊惱得幾乎要撞牆,但轉瞬又振作起來,“算了!重要的不是外貌,是火熱的心!而且楊老師的外在條件也很棒,雖然跟月不是很配,但也不會難看——好,繼續追蹤!爭取將他倆的事跡寫成最暢銷的雜誌!”

希莉絲和耶拉姆聽得目瞪口呆。席娜悄悄靠近楊陽和昭霆,指著太陽穴,低聲道“你們的朋友,是不是這裡有點問題?”

“哈哈哈……”兩人乾笑,也隻能乾笑。

楊陽的擔心其實沒必要,月對親吻一張陌生的麵孔完全沒興趣。

何況他也沒這心情,腦中不斷回蕩著黑發少女剛才的話語,手指無意識地收緊。

“笨蛋,笨蛋。”

越想越氣,月忍不住低咒,聲音卻帶著不自覺的憐惜。雖然從沒後悔過,但還是第一次這麼慶幸,慶幸當初做了那個決定,不然,這個笨蛋還不知道會把自己搞成什麼德性!

想到這裡,怒火頓時衝破理智的閘門,月一把扣住情人的雙肩,用力搖晃。

“!哪個混蛋?”被粗暴地搖醒的血龍王發出含糊不清的咒罵。黑發祭司沒好氣地道“是你老子!”

輕柔的嗓音效果卻比冰水還好,紮姆卡特刹時清醒,伸手要將情人摟入懷。

月迅速拿下他的精靈之眼。

“月!?”

“何必這麼著急。”退後兩步以免被抓住,月綻開明豔的笑容。可惜紮姆卡特看不見,否則就不會說出火上澆油的話“彆鬨了,我知道你很生氣……”

“你知道?你知道我想撕爛你這張臉皮,把你拖出來狠狠蹂躪三天三夜?”

“呃——”終於意識到情人光火的程度,紮姆卡特露出畏縮的表情。

與此同時,躲在門外偷聽的三人中的一個興奮地揮舞拳頭“果然!他是[女王受]!”

“女王受?那種將[攻君]壓倒在床,一切采取主動的[受君]?”另一人腦中立即生成影像,還是以魔界宰相為模特的影像,趕緊揮掉。

“對!他決不是那種怯怯懦懦,噙著眼淚要攻君住手、不要過來、溫柔一點、不要那麼用力、不要再來一次、他的腰要斷了的純受君。”

“真…真的嗎?”楊陽和昭霆瞠目結舌,她們是不反對bl啦,隻是想到那麼強勢的紮姆卡特是被動的一方,就覺得奇怪。

“聽!攻君說話了!”軒風馬上找到最有力證據。

“月,我不是自願和維烈融合,你彆再氣了好不好?”

“和他單挑是自願的吧?”

“那是因為……”紮姆卡特及時咽下到嘴邊的解釋,換成好言勸慰,“月,過去的事彆計較了。我活著,你活著,就夠了。”

“你為什麼不說出來!說是為了我!為什麼老是顧慮我!你不是龍王嗎?脾氣最暴躁的血龍王!你應該像對待其他人一樣,想怎樣就怎樣!”法師冷靜的麵具全碎,將精靈之眼丟還給對方。

紮姆卡特沒有撿起掉在懷裡的額飾,愣了一會兒,微笑起來。

“你一點都沒變啊。”

“當然!在你已經過了一千五百多年,在我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月的表情沉寂下來,甚至隱隱流露出一抹淒然,“為什麼那麼做?你是龍王啊,最高傲的龍王,怎麼可以——”

“你也不會對我以外的人大吼大叫啊,月。”

“……”

“我沒有刻意收斂脾氣,而是對你,我發不出脾氣。”紮姆卡特搭著床頭櫃坐起來,“過來點好嗎?這該死的身體不聽使喚。”

他虛弱的模樣令月心一緊,急忙上前攙扶,卻被反過來扣住臂膀。

“你……!”

“難得能騙到你。”血龍王從委靡不振一轉為神采飛揚,笑得很壞。

“信不信我今晚讓你下不了床!”黑發青年瞪眼,抵住他的胸膛,使力推拒。

“這是我要對你說的話。”紮姆卡特毫不在意,滿足地擁緊他,深深歎息,“你還活著,太好了。”

月震了震,眼神柔和下來,不再掙紮,靜靜偎依著對方,感受那千年不變的深情。

門外,三個同人女捂著通紅的臉頰,麵麵相覷。

“你說,他們現在在乾嘛?”昭霆吞了口唾沫。

“還能乾嘛,當然是做的事。”軒風嗤之以鼻。

“不會吧!白天耶!最多接吻吧!”楊陽非常驚訝。

“你剛才也聽見了,以那兩個人的開放程度,會介意白天還是晚上嗎?”

“……”對不起,維烈,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愛莫能助。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忍著點吧。

昭霆棕色的眼珠射出憧憬的光輝“不過,他們之間的感情真深刻,尤其紮姆卡特。”

“是啊,他是最棒的攻君,絕對會成為經典。”軒風雙手合十,眼中同樣星光閃耀,“小陽,將來你主筆,我負責編劇和排版,出一本專門講他們倆的小說。”

“嗯!”

“我呢?我呢?”

“你發傳單。”

“太過分了!歧視嘛!”

“安啦,就算發傳單,也包你賺得翻過來。這麼炫的主角,這麼感人的戲碼,不紅才有鬼!”

“什麼生意這麼好賺?讓我也插一腳如何?”

從天而降的聲音將三人凍成冰棍,還是蹲在地上,樣子十分難看的冰棍。

月和紮姆卡特下樓時,肖恩正在修補破掉的旅館大門。

“啊,紮姆卡特,你醒了?”

“嗯,你在乾嘛?當義工?真是吃飽飯沒事做。”

“……我在補你捅的漏子。”

“胡說八道,我碰都沒碰過那扇門。”血龍王壓根忘了不久前踹破一扇大門的事實。棕發青年拿著榔頭抖抖抖,好容易才沒丟到他臉上。

“那扇門是你踢壞的。”走在他身後的楊陽聲如蚊呐,之所以小聲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無力的緣故。剛剛被逮到後,紅發青年手下留情,隻賞給每人一個爆栗;黑發祭司卻結結實實教訓了她們一頓,又是打嗝術又是撓癢術,差點沒折騰死她們,欠缺這方麵經驗的軒風現在還癱在走廊上起不來。

“你說什麼?”紮姆卡特轉過頭。楊陽歎了口氣“沒什麼。”

幫忙情人釘門板的希莉絲遞來關懷的詢問“紮姆卡特,沒事了吧?”

“沒事了沒事了。”

“要不要叫點吃的?”耶拉姆坐在窗邊的位置擦拭短劍,照例以淡淡的語調問道,“或者先洗個澡?”

“先吃飯!我餓死了!”紮姆卡特拉著月坐到他對麵,一疊聲道,“我要吃豆沙包、楓糖汁蓋澆飯、蜂蜜蛋糕、南瓜湯、蜜醬豬肋排、烤奶油玉米棒和冰激淩蘋果派!”

“去對服務生講,彆對我講。”

“……”

半分鐘後,眾人呆呆地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碗碟。

“紮姆卡特,你…也挺能吃的嘛。”楊陽驚訝得舌頭打結。奇怪,以前怎麼沒見維烈表現出這樣一麵?

“廢話!我是龍!”

“可是,你應該隻剩下一半食量。”

月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和魔界宰相融合,不止外貌,竟連嗜好和食量也改變了嗎?紮姆卡特將最後一塊蛋糕掃進肚子“確切的說是十分之一,那家夥的食量實在太小了。”

十分之一?這是十分之一?除了月,每個人都失神了片刻。回過神後,肖恩一臉歎服“你比我還強。”耶拉姆嘴角微微抽筋,斬釘截鐵地道“自己付帳。”

“什麼!不是你請客!”血龍王也不是好相與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請客?”

“你明明問我要不要叫點吃的,休想賴帳!”

“那是……”

“行了,我付帳。”月打斷兩人沒營養的爭吵,把餐巾丟給情人,“擦擦嘴,然後去洗澡。”

“沒水啊。”

“我去幫你放水。”耶拉姆不計前嫌,起身離席。昭霆好奇地問道“紮姆卡特,你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紮姆卡特乾咳一聲“沒什麼。”

肯定是他自己搞的。一見他的反應,餘人就猜出大致原委。顧及他死要麵子的性格,沒有拆穿。

楊陽突然想起一事“對了,紮姆卡特,維烈找到他要找的人了嗎?”

“找到了。”

“那!你應該能和我們一起旅行了?”

“嗯。”血龍王正中下懷,轉向情人,“月,如何?”黑發祭司點點頭。黑發少女和棕發少女齊聲歡呼,棕發青年和紅發少女也臉露喜色。

“水好了。”褐發少年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紮姆卡特站起來,被希莉絲叫住“等等,你有沒有換洗衣服?沒我們幫你去買。”

“好像有。”紅發青年拉開袋口,大肆翻找,邊翻邊扔,最後終於翻出一件乾淨的風衣,走向樓梯。

“……”原來維烈亂扔道具的毛病是從他那兒感染的。俯視滿地狼籍,楊陽四人心道。

第二天,一行人離開下榻的旅館,往南前進。可能是下過雨的關係,地平線儘頭的天空有些朦朧,仿佛蔚藍的畫布上暈開的水彩,緊挨著一條深灰色的岩棱峰。那就是他們第一個目的地礦山。

道路兩旁,望去都是農地,有金色的油菜花,寬軟的南瓜田和碧綠的豌豆園,被迪諾河的支流分成數千個小單位。偶爾一陣風吹散彌漫的稻穀清香,捎來不遠處山楂林甜潤的氣息。

“沒想到西城也有這樣的景色。”

三個滿願師又是高興又是驚訝;標準鄉下土包子的妖靈們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當然,迪諾河三角洲可是很富裕的。”希莉絲聳了聳肩膀,肖恩垂涎地盯著一頭在田邊蹦跳的小鹿“太好了,今晚就吃鹿肉南瓜湯吧!”

“我不要鹿肉,要純的南瓜湯,最好再配點南瓜餅。”某隻酷愛甜食的龍搭話。

“南瓜是彆人的。”耶拉姆麵無表情地提醒。同樣負責炊事的軒風也一臉不讚同“不許吃那麼可愛的小鹿。”

“喂!難得可以吃頓像樣的吔!”肖恩抗議,“至於南瓜,我們討兩隻不就行了?他們不會這麼小氣的。”希莉絲搖頭“很遺憾,就是這麼小氣,西城的人決不會把食物分人。”楊陽訝道“那旅館怎麼還賣食物?”

“所以是‘賣’,而且隻有極少數旅館包吃。”

月溫溫地道“煩死了,隨便摘兩隻不就得了。”紮姆卡特立馬行動“好主意!”

“等等!這是偷盜!”楊陽和肖恩一抱腰,一鉗臂,拉住他前撲的身子。

“兩隻南瓜算什麼。”劣跡無數的盜寶者嗤鼻。一旁的惡魔祭司連理也懶得理會,彈彈手指,送出一道勁風,掀起一整田的南瓜,堆在腳邊。

“月……”

“那邊的小偷,站住!”遠遠地,傳來南瓜主人憤怒的喊聲。

“交給你們了。”毫無愧意地一扯情人,月念出移動術的咒文,把爛攤子丟給瞠目結舌的餘人。

“我真不敢相信,你們倆都沒基本的道德觀念嗎!?”

好容易擺脫南瓜主人的糾纏,追上等在樹陰下的兩人,楊陽首先發難。餘人的臉色也不好看。

“不要拿人類的道德衡量龍!”

“在路邊摘兩個南瓜也犯法?”

紮姆卡特和月異口同聲,連不屑一顧的口吻也如出一轍。餘人氣結,正要噴火,瞥見兩人手裡的東西,一齊愣住“你們在乾嘛?”

“吃南瓜。”月還好,紮姆卡特清俊的臉龐明明白白寫著惡心兩字,“真是太難吃了,是不是還沒熟?”

“笨蛋!冷南瓜怎麼會好吃!”軒風笑罵,餘人的表情也從氣急敗壞轉為啼笑皆非。

這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一個是強大無匹的龍王,難怪都不講道理——他們根本就不懂道理!

“這些應該夠了吧?”撿出十幾隻堆成一堆,肖恩將剩下的打包背在肩上,“我去還給主人。”希莉絲勸阻“彆去了,你會被打死的。”西城人民對偷食賊的刑法可不是一般的殘酷。

“安啦,這種小場麵還難不倒我。”說著,不給情人再勸的機會,肖恩朝來時的方向飛奔過去。

“彆擔心,希莉絲,肖恩不會有事的。”楊陽安慰。月不以為然“幾個村民是奈何不了他,問題是那個白癡很有可能站著挺人家打。”紮姆卡特把啃了一半的南瓜隨手一扔“不是很有可能,是百分之百。”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楊陽和希莉絲側目。

兩個同性戀的預言並未命中,約摸一刻鐘後,棕發青年毫發無傷的身影出現在小路儘頭。

“嗨!看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他秀出一個小麻布包,“當當當!”

“這是什麼?”餘人好奇地湊過來。

“嘿嘿,是會讓食物變得更好吃的神奇秘藥。”肖恩小心翼翼地拉開袋口,希莉絲和軒風同時想起那鍋“極品料理”和五顏六色的草藥粉,淒厲慘叫“不要——”

“咦?”肖恩捧著袋子傻在當地,餘人卻已聞到從袋裡散發出來的清香。

“是胡椒啊。”耶拉姆第一個辨彆出香味的來源,露出罕見的詫異之情,“你竟然能弄到,這玩意兒在彆的地方可比黃金還貴。”肖恩笑容燦爛“是拖查大叔——那個南瓜田的主人送我的。”

“不會摻了毒吧?”月懷疑地打量布袋。無事獻殷勤已是非奸即盜,討好小偷的同夥豈不是更可疑?

“才不會!”肖恩瞪了他一眼,“我幫他把南瓜種回去,又幫他挑水,修屋頂,他很感謝我,就送了我一袋胡椒。”

“原來是工資啊。”

“本來他是想留我吃飯的,我說同伴在外頭等,他才改送我香料;還有隔壁的比爾家,在井邊聊天的叔伯姨嬸也叫我去做客——那個村的小孩真的好~可愛,要不是急著趕路,真想陪他們玩兩天!”

哎呀呀,這種混吃騙喝的功夫,已經比昭霆還厲害了。楊陽感歎。

考慮到人數和某些人的胃口,耶拉姆和軒風整整煮了三大鍋南瓜鹿肉湯。此地出產的南瓜質地細致呈粉狀,所以切碎後加水放入鍋子,再撒進洋蔥片、芹菜粒和鹿肉塊,就變成糊狀的濃湯。熱騰騰的湯汁粘稠香濃帶些甜味,口感甚佳,份量和稀飯差不多。

想到冷南瓜的味道,接過陶碗的月有點猶豫,但才喝了一口,他就震住了。

“怎麼樣,小月月?”軒風期待地問。

“嗯……還可以。”說著言不由衷的答案,手的動作卻泄露了真實的想法,月連舀幾匙塞進嘴裡。紮姆卡特不滿地道“你為什麼叫他小月月?”

“嗬嗬,這就要問你的情人咯。”

“月?”

“沒事。”黑發祭司尷尬地撇過頭,寧死也不說出,自己曾被兩個少女當娃娃抱在懷裡,以及捏手捏足,被迫睡在籃子裡的血淚史。

但是他曖昧的態度,令血龍王妒火大熾,雙眉一挑,就要暴走。

“彆誤會,紮姆卡特,軒風對誰都喜歡加個小字。”看出他臉上的殺意,楊陽連忙安撫。

“是嗎?”雖然明知她是在說謊,紮姆卡特還是緩下顏色。注意到他的異常,月的瞳仁微微收縮。

氣氛很微妙呐。仗著同人女的直覺,軒風嗅出風裡的醋味,偷偷翹起唇角。肖恩也感覺到了,奇道“你們在生什麼氣?好好一頓飯也吃得不安生。”

“就是!眉來眼去的,莫名其妙!”昭霆附和,遞出空碗,“死小鬼,再盛一碗給我。”

“……”耶拉姆怔怔接過陶碗,神思不屬地舀湯,目光在兩人身上遊移。

奇怪,以前沒發覺,這兩個人不但個性像,外貌……也有些神似呢。

“你們回去吧。”

吃完飯,肖恩借說悄悄話的名義將席娜等人叫到樹後,低聲宣布。

“族長!你說什麼!”妖靈們紛紛大喊,滿臉驚愕。

“翻過山就是迪諾河的上遊,空氣會越來越濕潤,你們會很不適應,現在就有人水土不服了不是?”肖恩掃視隊伍裡幾張麵色不好的臉孔,溫言道,“回去吧。一路上你們的難受我都看在眼裡,彆再勉強自己。”

席娜急道“族長,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能夠適應的!”

“適應是慢慢來的過程,你們從小住在沙漠,突然跑到外麵,還三天兩頭換地方,怎麼可能適應得了?”

“可是我們不想離開您!”這是真心話,儘管相處不過幾天,妖靈們已經對這位年輕的族長滋生出相當濃厚的感情。

“我也不想啊,但我更不想你們生病。乖,快回去。我保證,等楊陽他們的事一了,就帶土產去看你們。”肖恩不覺用上哄孩子的口吻,而妖靈們也很受用,互視片刻,終於點頭了。

“好吧,請族長保重。”

“嗯。”

“那我們跟楊陽他們打聲招呼,還有希莉絲小姐。”說到下半句,妖靈們的語氣滲入敬意,因為紅發少女算是他們的族長夫人。

肖恩略一沉吟,搖搖頭“不用了,就這麼走吧,我會轉告他們。”

“是。”

目送迅速遠去的背影,青年琥珀色的眸子浮起悵然。

剛剛的話隻是次要原因,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是某人這些天刻意親近妖靈們的行為。

輕輕歎了口氣,肖恩以苦笑的神情,深深凝視一片綠意中閃爍的火紅色長發。

他甘願做她的劍,她的盾,卻不能坐視其他人成為她野心的工具啊。

“咦,席娜他們呢?”

見棕發青年一個人回來,餘人怔了怔。

“我叫他們回去了。”肖恩將趕人的理由複述了一遍。

楊陽也看出妖靈們的狀態,沒有詫異,隻道“怎麼連聲招呼也不打?”肖恩早料到她有此一問,道“有人不舒服,我就叫他們直接走了。”

“不舒服可以叫我看,何必叫他們走呢?”希莉絲皺眉,臉含責怪。肖恩搔搔頭“抱歉,我忘了。”

“算了算了,人都走了。”

“是啊,趕快上路吧,不是說今晚要到礦山嗎?”軒風一邊打圓場一邊努力把整理好的行囊往馬背上推,“肖恩!過來幫我一下!”

“哦。”

就這樣,成員指數銳減為八人的小隊繼續趕路。越往南行,地勢越高,道路漸漸崎嶇,兩側倒是十分平坦,被四季常綠的灌木叢點綴的農田延伸向遠方。驀地,肖恩拉了拉戀人的袖子。

“什麼事?”希莉絲有點不耐地轉過頭,對上一張泛紅的臉龐。自認識棕發青年以來,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羞怩的神態,就好像……要對她做不軌的事,心跳頓時加快,連帶舌頭也打起結來“怎…怎麼了?”

“希莉絲,那邊有個甘藍菜田。”

“……”

“如果你還沒準備好,就算了,雖然我實在很想要個孩子。”

楊陽、昭霆和耶拉姆不約而同地抹抹臉。軒風、紮姆卡特和月則是茫然不解,心道生孩子和甘藍菜田有何關係?難道他想在田裡辦那檔子事?

希莉絲調息半晌,按住戀人的雙肩,語重心長地道“肖恩,即使我們一起去甘藍菜田,播下種子,虔誠祈禱,十個月後,也不會有孩子從我肚子裡長出來。”

軒風三人的嘴巴刹時張成“o”字形。

“不會的!隻要我們真心祈禱,絕對會有孩子!”

“絕對不會!你什麼時候才會開竅啊!”紅發少女忍無可忍地大吼。黑發祭司手指一頭霧水的青年,對情人道“這家夥,其實隻有三歲吧?”血龍王一臉凝重地點頭。

走了約摸兩個鐘頭,他們終於進入山區,階梯狀的山壁取代了青黃色的緩坡,有些山壁甚至寸草不生,顯然過去是露天礦床,開挖殆儘後被棄置在那兒。繞過幾個山坳,縱橫交錯的障壁仿佛戲台的布幕緩緩闔上,迪諾河及其支流隱沒在背後;前方的視野倒豁然開朗,看形狀像是座山穀。

此刻已近黃昏,秋陽色澤桔黃,顯得分外柔軟。一行大雁清鳴,從棉絮般的雲層裡鑽出,翅膀染上緋紅色的晨曦,氣氛恬靜而寧適。楊陽一行不覺沉浸在這樣的景致中,疏忽了警戒,因而當聽見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時,都嚇了一跳。

“請止步。”

一道身影從樹上躍下,落地無聲,姿態仿佛一頭大豹,毫無多餘的肢體動作。暗色調的金發,端正卻不出眾的五官,就和他整個人的氣質一樣,內斂到近乎無形,“這裡過去就是礦區,很危險,沒有什麼事的話,請繞道走。”

“我們就是去礦山找人的!”昭霆衝口道。

“哦?”金發男子由側身轉為正對他們,打量的目光不著痕跡,就連看到三個滿願師時,那一閃即逝的喜色也藏得極好,“你們要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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