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願石!
這是哪裡?
飄浮在沒有邊際的虛無裡,法師先有條不紊地檢查身上的裝備和材料,確定可以施法,再冷靜地觀察、推測自己的處境。
他曾被最後一位老師布拉得·墨關進一個思維的迷宮,那個可怕的秘境逼瘋了在他之前的所有學徒。布拉得設了個死局,他說答案即是出口,但世界本身就是個無解的圓,無休止的計算隻是越陷越深,他在發瘋以前及時領悟到真相,重新界定屬於自己的答案與秩序,終於架構了新的半位麵,自己打開門走出去。
當他回到現世的一刻,他也知道他的人格幾乎被摧毀了,沒有人能夠完全操控自己的思想甚至潛意識,但是他可以。巫妖王欣喜若狂地迎接他的歸來,以一種驗收成品的態度撫摸他的全身上下,戲弄地親吻他的唇[噢,我的徒弟,你太完美了……]
至少這裡似乎好些。一隻綠色的兔子從他身邊經過,長著像鬆鼠的大尾巴,更多似是而非的小動物接連出現,美麗卻帶有異域風情的植物宛如琉璃製品一樣晶瑩剔透,淡紫色的天空飄著六角形的星花,令他想起魔域。
不過,氣場完全不同。這種濃稠、充滿了純粹的內質能量,仿佛泡在溫水中的感覺……
對了,就像掉入黎姬的幻影子宮,在神之泉內升華的情形。
“喜歡我為你造的世界嗎,小可愛?”
席恩聞聲抬頭,一個極其俊美的男子輕飄飄地懸坐,麵帶討好的笑容,專注地凝視他,目光有一絲驚訝、一絲好奇。
“你是誰?”直截了當的詢問。
“!!!”奧路貝亞修精心準備的形象當場崩潰,下巴滑落到地,滿臉震驚不信地哆嗦著,眼裡還有淚光閃爍,“小…小可愛你不認識我了?枉我日思夜想,好不容易才把你拉進我的夢。”
腦中靈光一閃,斷裂的線頭接上,席恩眯細的眼聚起刀鋒般淩厲的光“奧路貝亞修?”
“對!”開心地打了個響指,星幽界之神按著胸口,“我就想你應該認得出,就算這個身體是假的,我的靈魂你已經接觸過了。不過,你怎麼給我取了這麼個‘反名’(注正如名字帶有約束力,反名就具備相反的效力,雖然對奧路貝亞修這樣的高層次神無用,但念著總不會有事),記住我的真名——”他邪氣一笑“歐托拉姆。”
兩個宇宙同時震動了一下,席恩將眼底的驚異藏得嚴嚴實實。
即使他對未知宙域的探索才開始,即使更深奧的謎他還沒有參透,即使最初的源他尚未把握到,但是有些規則在他成神的一瞬就已明晰。它們來路不明,卻無比真切。其中一條就是神名的交換,如同惡魔君主對屬下真名的掌握,一旦神祗告訴另一位同類自己的全名,哪怕他神格再高也不再具有優勢。
神與神之間特殊的交流排除了欺騙的可能性,目前可以確定對方沒有敵意,這是個好開頭。
“席恩。”禮尚往來也是規矩,然而魔法神還是有所保留,畢竟他的立場比較薄弱。歐托拉姆眨了眨眼“小可愛你不夠坦白,不過我不介意。”
席恩沒有抗議對方對自己的稱謂,原因如下他也覺得小小的東西可愛相比歐托拉姆他非常小歐托拉姆叫他[小可愛]理所當然。
“您願意接納我嗎?”
“當然!”為了表示誠意,歐托拉姆當場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你不知道我過的有多麼無聊,小可愛。我不能動,他們築巢築得把我擠成一團,又不讓我進去欣賞,卻隨便從我的體內踩過——啊,我很抱歉,我也弄亂了你的家吧?有沒有受傷?我這樣對你行嗎?我的體積太龐大,而你是這麼的小,好像一碰就會壞掉……”說著,情不自禁地輕撫他的臉頰,手下的皮膚柔嫩又清涼,是一種陌生而令他著迷的觸感。
他寂寞了太久太久啊,隻能從周圍的吵鬨和偶爾的腳步聲得到一縷細微的慰藉,儘管那些家夥是那麼的無禮。哪像他的小可愛,還征詢他的同意。
沒有在意對方的毛手毛腳,席恩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寶貴的訊息上“除了您以外的神有哪些?他們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你對形層界有興趣嗎?”歐托拉姆大笑,抱住他磨蹭,汲取他身上海的氣息,“那裡不好玩,小可愛,遠遠比不上你的世界漂亮。我看得到,這裡棒多了,你和你的世界都讓我迷戀。不用戰戰兢兢,你不比我們下等,上神都是騙徒,他們造的高次元是騙局。真實不在上麵,在下麵,那也是終點。”
“又一個循環?”席恩緊緊扣住他的肩膀,用力到歐托拉姆也感到疼痛,一如那雙灼傷他的眼,燃燒著能將一切焚儘的火焰,“就和時間維度、空間維度一樣,都是力量玩的把戲?沒有本質區彆?相對的法則不變,絕對的標準是什麼?力點…力點是終點也是,無即是有,有即是……不對!隻有‘有’!所以會湮滅又再生——你們是過濾了,對不對?最下麵不是空洞而是最強的能量之核!”
“…驚他神速而準確的推理,歐托拉姆愣了好一會兒,眼神從驚歎轉為悠遠,像回憶著什麼很久以前的事物,“我們都在一個‘漏鬥’裡,越上麵的越稀釋,逃避著被吸乾的命運,等‘它’下次分解或傾倒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小可愛,會不會覺得無趣?答案一下子就呈現在眼前。”
“才不會,我……”席恩正要問更多的問題,嘴唇被堵住。按照他記憶中的方式表現親愛,歐托拉姆由衷讚美“噢,我的小可愛,你太聰明了!”
[噢,我的徒弟,你太完美了。]
身軀不自覺地僵直,法師眼中的熱度驟失,變得冰冷而平板。歐托拉姆詫異地後仰“小可愛?”他不喜歡這個眼神,像是真正的死寂與空無,無論投進多少東西,都不會有一點回聲……
“咦!”發覺了什麼,歐托拉姆緊張地道,“你見過庫克尼爾?”
平靜的麵具打破,席恩張口欲語,腳下一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流經全身,扼住了喉嚨。他了解恐懼的滋味,對疾病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對饑餓的恐懼、對寒冷的恐懼、對神明的恐懼、對命運的恐懼、對老師們的恐懼……他曾經向強大的魔女低頭,曾經在不朽之君王麵前匍匐著顫抖,但他也在最後親手除去他們,消滅了恐懼的源頭。恐懼的產生是無法抑製的,但是他可以掐斷它,拔出根源。就如同最早直立行走的人戰勝了原始恐懼,發展出文明一樣。
然而,這種恐懼不同,是無望,是徹底的[空],一瞬間就把他的力氣榨乾,不留絲毫反擊的餘地,意誌也消失了,他完全是茫然地抓住放法術材料的小包,這個條件反射的動作為他掙得一線清明,看見了歐托拉姆焦急的臉孔、急速變換的風景、和填滿視野的黑暗……
“席恩——”托住他軟倒的身子,歐托拉姆萬分懊悔,如果不是他在布蘭多那兒吃了閉門羹,強行做夢境連接,也不會被擁有相同能力的[獵神者]逮到機會,現在…對了!先把小可愛送出去!
下一秒,雙臂一輕,他呆呆看著空蕩蕩的懷抱。
遲了一步?還是……
“主人!”
似曾相識的呼喚遠遠傳來,他聽不清,靈魂和的聯係好像斷了,他感受不到知覺,自我也在逐漸喪失,整個人像溶進了漩渦,一點一點沉溺,滅頂的窒息。
一股清新的氣流吹入空虛的內部,為他指引了逃生的方向,他大口喘息,猶如即將溺斃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般攀住一個溫熱的物體,慢慢找回手腳的感覺,大腦還昏昏沉沉的,有大約半分鐘的時間,他想不起自己是誰。
“醒醒!主人!”輕拍他的臉,小龍急切地喊道,“你聽得見嗎?回答我!”
“呃……”吐出一聲微弱的呻吟,席恩眨了好幾下眼,渙散的焦距才勉強凝聚,含糊地道,“哈瑪…蓋斯。”
“太好了。”鬆了一口長氣,哈瑪蓋斯抱緊他,心臟抽痛地注視插在他背後的長劍緩緩拔出,顫聲道,“主人,主人,忍著點。”有彆於他的關心則亂,構裝生物清楚自己的攻擊不會對主人造成任何傷害,持劍的手平穩有力,沒有一絲顫抖。然而劍尖離體的刹那,兩人的目光都是一凝。
虛幻的次元之刃上,凝著幾顆濃豔的血珠。
金色的,神之血。
“格蘭妮!”以為她失手,哈瑪蓋斯怒極。
“不是主人的血。”滴入戒指上的儲能寶石,格蘭妮還劍入鞘。哈瑪蓋斯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道歉,見懷裡的人滿臉冷汗,接過侍女遞來的熱毛巾幫他擦拭,來到那淡色的薄唇附近時,微微臊紅臉“對不起,因為您剛剛喘不過氣來的樣子,我就——”
“?”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席恩抬起沉重的手撥了撥前額的濕發,漸漸拚湊出失落的零碎記憶,“我做了個夢。”
“夢?”和構裝生物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色,龍神擰起眉,小心翼翼地檢視,“主人,您沒事吧?不是奧路貝亞修攻擊您嗎?”
“不是他。”魔皇終於理順了思路,下意識地推開他,幾乎在同時,又牢牢握住養子的手腕。
怔了怔,不明白自己的舉動,隻依稀記得一瞬間的恐怖餘潮。
那是什麼?那個庫克尼爾是什麼東西?我又為什麼……
哈瑪蓋斯也是一呆,但立刻,他捕捉到養父眼底一閃而逝的無措,握著他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傳遞出隱約而矛盾的心思。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確定養父在尋求支持,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他不禁又是擔憂又是欣喜,反手握住他,溫言道”怎麼了?“
乾涸的心田注入暖流,凝視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席恩突然頓悟是什麼打敗了自己。
絕望。
他從來沒有絕望過,無論身處怎樣的困境,無論麵對怎樣的強敵,心底的火苗總是熊熊不熄,給予他黑暗的勇氣。隻有那一次,被養子重傷、投入心之監的時候,他是真的萬念俱灰。
報應,他殺了哈瑪蓋斯的父母。
冥冥中有雙眼睛在看,那雙眼不是神,不是命運,是天理。
惡人自有惡人磨。
他的一生就是這樣,被人折磨,也傷害了他人,但他還是頂著罪前行,因為不甘心,因為更深處那渺茫的希望。
他也想……得到幸福。
每次觸手可及,就在眼前碎裂。長久的心魔,扭曲的感性,化作執念的仇恨,使他脫胎換骨也無法重生。放縱自己信任這個孩子,是情不自禁,也是掙紮得倦極累極。
然後他以為解脫了,靜悄悄地等死。絕望就是這種滋味,它不剝奪任何東西,卻讓你自己打敗自己。
糟糕透頂。下了個冷靜的評語,魔皇繼續深想如何應對。那時他連思考的能力也喪失了,這樣的狀態無異於棄械投降。也許一個白癡戰士能夠憑本能取得勝利,但是一個弱智的法師絕對發揮不出戰力。
怎麼辦?怎麼辦?
“……另外造個大腦?”隻能想出這個方法。
“您在說什麼呀,主人?”哈瑪蓋斯聽得糊塗了,懷疑他還沒睡醒。當席恩簡略敘述後,格蘭妮一向淡漠的臉上浮現一種怪異的神情,像生平沒見過這種人。而哈瑪蓋斯嘴角抽搐,一副竭力忍笑的模樣。
“主人,您不知道怎麼做嗎?”
“你有辦法?”席恩虛心討教。哈瑪蓋斯歎息著輕輕掬起他一縷鬢發,掠到耳後,柔聲道“對手是‘絕望’的話,有‘希望’不就行了。”勾起不快的回憶,席恩眼神沉冷“不是反命題這麼簡單的,在絕望麵前,本來就沒有希望存在的餘地。”
“那反過來也一樣啊。”看了看被他握住的手,哈瑪蓋斯微笑,“如果絕望變成具體的東西,希望當然也可以。不過,那可能是另一位神祗,對您用精神衝擊。”語畢,告知養父血液的事。席恩一怔,默默思索。
“精神衝擊應該不至於讓主人完全失神。”格蘭妮理智地分析,也對策。“若是的話,就相當棘手了,隻能用[情感斷層]隔離。”席恩搖頭“不行的。”
情感斷層,是史上一位有名的瘋法師發明的魔法,顧名思義能製造出一層[膜]阻隔感情,使人達到絕對無情的狀態。這個法術被席恩評價為“自殺技巧”。古往今來,法師都有過分擴大理性的傾向,席恩也不例外,但他還沒衝昏頭到這地步。感情才是最基本的判斷力,沒有感情,就意味著對死亡的恐懼也不存在。當年那瘋子的敵人就是在他的腳下開了道縫,對他喊“你為什麼不掉下去”,然後那家夥就在思考的過程中摔成一團肉餅了——多麼愚蠢的死法!
由此可知,這是一種另類的[弱智術]。
“也可能是在夢境裡的關係。”席恩曲起食指抵著唇,以這個習慣動作沉吟道,“人做夢時最沒有防備。”哈瑪蓋斯皺眉“您不是說不會再給他機會。”
“……孿生感應還殘留著。”承認自己的失誤,也想起最煎熬的往事,席恩神色漠然地彆開眼。
龍恍然大悟,擔心地道,“那不是很危險嗎,有沒有法子徹底切斷?”
魔皇清雋爾雅的俊顏綻放出酷似弟弟的笑容“有啊,宰了那個白癡。”
“主人。”哈瑪蓋斯輕歎您明知您做不到。席恩冷哼一聲,晶石耳釘隨著急速轉動的頭跳蕩,劃出血色的弧光。格蘭妮建議“要不要詢問奧路貝亞修?”在現世,還是要稱呼反名,否則一不小心把神請來了。
席恩想了想,還沒做出決定,房門被重重推開,一個耳朵尖長的少女站在門口。苗條卻婀娜多姿的身段,精致秀麗的五官,優雅中透出凜然的氣質,陽光從她的背後直泄而下,將她碧綠的發映得絲絲分明,背著一把包布條的長柄武器,看形狀像是戰錘。
“迪安!”看到呆坐在床上的男人,精靈少女明顯鬆了口氣。跟在她身後的學生們滿頭霧水這世上不是沒有精靈了?”麗芙。“席恩也愕然,”你怎麼離開紫葉森林了?“
紫葉森林,原址是大黑暗時代被黑之導師維烈·賽普路斯燒毀的藍橡樹森林,位於夏爾瑪大陸的中南部,如今則是坐落在一片叫做[移動光幕]的亞空間中。麗芙蒂爾是席恩用死靈魔法複活的精靈下仆,完成手刃仇人的執念後,央求他複蘇家鄉,不要讓精靈滅族。席恩不但滿足了她的願望,還繼續把她留在人世間。
新生的精靈一族是魔皇根據她的記憶,抽取瀛海還未轉生的魂魄重塑肉身,再以時間魔法搶救了一部分古代的幸運者組成。孩童占大多數,基本不具備自保的條件,才暫時與外界隔絕,先休養生息恢複元氣。
麗芙向帶路的學生做了個感謝的手勢,關上門,點頭回應哈瑪蓋斯和格蘭妮的招呼,注視自己的恩人“你太見外了,有事為什麼不通知我一聲?”席恩冷淡地道“你太魯莽了,我說過我們已經兩清,精靈再有什麼事我不會管。”
“放心吧。”麗芙不介意地笑笑,抱胸的模樣帶著戰士的肅殺之氣,浸血的森然,“我可不是直接出來,真有人敢覬覦,也要問我答不答應。”席恩頷首不再多言。哈瑪蓋斯高興地道“好久不見,麗芙,我給你泡杯茶吧?”
“謝謝——那麼事情解決了?”
“上件事解決了,主人賠了個身體,這會兒又出事了。”小龍歎息著端上加了薄荷的春黃菊茶,當然沒忘了給養父一杯。機關女仆則烤了兩隻曼尼果,頓時滿屋子都是濃鬱的奶酪香味。
“難怪你這個樣子,竟然這麼嚴重。”麗芙這一驚非同小可,上下端詳靜靜品茗的契約者,“那我還是留下來吧,沒準能幫上忙。”席恩沒有拒絕送上門的戰力,也知道麗芙必然是做好了寧死也不悔的覺悟,他們之間有著常人難以領會的默契,千年前就如此。
“這是麵包還是水果?”咬了口奶味十足的長形果子,滿口脆香,麗芙驚歎地睜大眼。格蘭妮介紹“是學生改良的麵包果。”
“真好吃。”翹了翹唇,精靈打趣地望著雇主,“看來你的學院搞得不錯。”
“我不管事。”因為海精靈的習性而變得特彆愛洗澡的魔皇走向浴室,順便也是淨身,撩著一頭濕發緩步走出,“哈瑪蓋斯,準備材料,我要通過正規途徑召喚奧路貝亞修。”
神正要布置,禮貌的敲門聲篤篤響起,門上掛的傳話風鈴發出沉穩的男聲“魔皇陛下,打擾了,請來正廳一趟,卡塔瑞亞陛下和薩菲艾爾宰相回來了。”
聽到女兒女婿的名字,席恩隻是輕然一挑眉。哈瑪蓋斯的雙眼卻驚喜地粲亮。
安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
層層疊疊、繁複奢華的裙擺以金絲勾勒,鋪開一地輝煌,豔麗的錦織簇擁著她嬌美動人的曲線,體態窈窕完美得不可思議,挑不出一絲瑕疵;宛如黃金般的秀發被朝陽襯托得更為燦爛,明媚得令人無法直視,將她整個人籠罩在耀眼的光暈裡;耳鬢戴著鑲嵌紅珊瑚的紫水晶發夾,纖柔的指翻弄垂下的緞帶,像輕拈一朵俏麗的花,放手間,一步一搖一生香,蕩人心魄;額頭上的金色神印描繪出生動的圖案,在雕刻精致的綠寶石額飾拱衛下就如一朵鬱金香;耳下的鮮紅鳳羽隨著她優雅的步子嫵媚地蕩漾,映得肌膚更如初雪晶瑩;顧盼靈活的黑眸流轉著自信的光彩,仿佛夏季夜晚群星閃耀的夜空;纖巧的瓊鼻下,優美的緋色唇瓣微挑著傲意,又端莊高雅。
她無疑是美的,美得超凡脫俗,空靈夢幻。無論是兩位同樣絕美的主神,最豔麗的魅魔女王,都不及她極致的容光。
但給人更深刻印象的是她散發出的強烈氣勢——年輕,野性,雄心勃勃。
然而,這樣一個集美貌與氣質於一身的絕色麗人,竟少了一根小指,突兀而殘缺地烙痛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