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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1)(1 / 2)

誰與渡山河!

願為五陵輕薄兒,天地興亡兩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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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師大捷的消息是七日前傳回來,辛鸞這幾日迅速養成了個習慣,晨起睜眼第一件事便是問左右王叔還有幾日回京?

此時三秋時節,因著北方獄法山打戰的異象,神京已下過了幾場雪。從鸞烏殿內殿的窗牖看去,正瞅見東宮門下那棵桑榆晚樹滿頭黃葉,正迎著西風凋零。

辛鸞平攤著手臂,迷糊著任婢女為他穿衣,混混沌沌地問,“外麵的雪化了嗎?”

他話音不落,屏風後卻另有一人走了進來,不客氣道,“早化了!可見雪都比你勤快,你卻才起身!”

來人一身靛紫色廣袖羅袍,不過十六七歲的光景,已是俊眼修眉,長挑身材,婢女見之紛紛行禮,福一聲“公子襄”。

辛鸞卻不管,可算能抓個準稱人,立刻問道,“王叔還有幾日回京?有確切消息了嚒?”

“父親大概還要十日吧……”

辛襄不與他客氣,握住桌上的茶杯喝了一盞,撩起衣袍坐在他的榻上,興致盎然地看著四個婢女伺候辛鸞穿衣,兩個嬤嬤為他理冠,隨口道,“你怎麼成天打聽這個?”

“十日啊……”

辛鸞懨懨道,“還要十日啊……我看太傅講經說史的進度,也就六七日就能講完‘天下共主,封中西南北君’,那之後必然會有次大考……若是王叔早一日回來,我也能早一日休兩天的學……”

辛襄滿臉寫著嫌棄,“瞧你的出息!那休學之後呢,還不是要考!你又待如何?”

辛鸞痛苦地哀嚎了一聲,正巧粉衫婢女正跪地為他的紮白羅帶,手上一用力把他勒住了。

辛鸞剛用過早膳,吃得飽了些,緊接著又是一聲哀嚎,“葉斛,太緊了太緊了……”他憋著一口氣,忙對那婢女說,“今天不是什麼日子,鬆一些罷,我還要喘氣……”

辛襄在旁邊看著直樂。

辛鸞今年十四歲,身量還不足,卻日日要衣分三層、寬袍大袖,哪怕最熱的夏,也不許單衫。

辛襄幸災樂禍地笑道,“這神京裡,怕是除了廟庭裡擺的禮器,也就是你最精細了。”

葉斛在辛鸞腰上依次掛好繁瑣重疊的玉佩,少年人賞玩不出它們的好處,隻覺得麻煩。

辛鸞無奈告饒,直接喊著,“辛遠聲你可快快閉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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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一過,辛鸞扶著嬤嬤的手上了車輦,辛遠聲翻身上馬,並轡向王庭西向的朱雀門行去。

桑榆樹,華容道,坊巷王街的清晨已是人來人往,店鋪酒家旌旗相連,垂掛著墜連出整條街市,深秋天高氣爽,行道兩旁的樹木蕭蕭條條,乾癟的枝丫斜弋著,馬車轆轆著看過去帶出灰色的殘影。辛遠聲單手撩著辛鸞的轎簾子,辛鸞坐在車中借著那點天光,盯著膝頭攤著的一副書簡,口中念念有詞。

這是辛鸞每日去太學明堂路上的必修了。

有些人看著風光,其實背裡活得極為窩囊,既沒有同窗的聰慧頭腦,還不能逃課逃學。辛鸞腦子不行,死記硬背隻能撐一炷香,所以每天早晨就這麼緊鑼密鼓地強行溫習昨日夫子的功課。

辛襄跨在馬上卻並不刻意縱馬,緩緩而行間,撩著簾子往裡麵看辛鸞。

轎中昏暗,辛鸞的冠束得再緊,眉梢眼角皆被吊得微微向上,五色絲絛編入小辮兒於發髻處拴結,兩顆殷紅的珊瑚珠繞過發頂的玉笄,於兩耳處垂落,無端在昏暗的轎內閃出一抹豔色。

辛襄本能地探了身,伸手摸了摸他的發髻。

“快到了嗎?”

辛鸞目不轉睛地盯著書,並不在意堂兄的小動作,隻當自己頭上蹭了什麼,他為他撣去。

“還早,你慢些背,我們今日出來得早。”

辛鸞聞聲點點頭,還要閒話,“那你呢?都背下來了嗎?”

“自然是背下來,昨天的又不難,不過戰史和典章禮製而已。”

辛鸞狂躁地叫喚了兩聲,聲音也不敢太大,“就是戰史才麻煩!夫子明明還沒講完五帝三皇,就忽然跳到了北荒戰爭!”他指頭按著書簡強行記憶,“‘天衍帝塗涉間為王,掌六轡而禦火,得天兵神將,掃宇宙八荒……’”

辛遠聲“沒辦法,這次北境大捷就是因為獄法山異動,夫子結合時政也是應當。”

“可我底子薄啊,根本聽不懂這些!況且這寫得都是什麼啊!演義話本都沒有這戰史敢編!”

辛鸞隨口抱怨也就罷了,可是最後一句到底說得口無遮攔了些,辛遠聲神色一變,冷冷地噓了一聲,目光飛快地掃了左右侍衛一眼,道一句,“慎言!”

辛鸞衝口而出時便已然發覺了不妥,麵對堂兄變了臉色,他也不敢多言,隻神色悻悻點了點頭,不太自在地轉開目光,繼續嗡嗡背他的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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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北境大捷,夫子強行大講特講北荒經,滔滔說起當年天衍帝南征北戰。其實也不是辛鸞梳理不清,他生為他父王唯一的子嗣,自己父親的功業他當然清楚終結百年亂世,被推為天下共主,居東方,隨後尚有功之臣,拜為南西北中各君,封一、二、三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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