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身貼(1)_誰與渡山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照身貼(1)(1 / 2)

誰與渡山河!

王庭內禁,宮苑深深。殷垣低垂俯身,被小婢引著飛速地穿過重重的宮門。

此時是天衍帝薨逝第七日,按照先帝生前所示,喪禮一七出殯、不必鋪張,然而此時先帝遺體仍然暫厝於觀德殿的梓宮之中,妃嬪、宗室子弟、朝臣仍在殿內外跪靈,一應的寶床寶案,也仍未先移入城外蘆殿——而這些王庭中的總總異象,隻因朝堂之上濟賓王言兄長出殯卻無親子扶靈奉持,隻怕天心不安,定要人加緊索拿賊人,尋覓含章太子才是正道——

先帝薨逝,濟賓王負責綱紀喪事,加上這個說法無可指摘,朝臣們隻能內外肅然地應承。

一時間,國內便隻剩兩件大事,一件是預備先帝喪儀,一件是追查騰蛇賊人救出太子。

殷垣這種八品小官在神京中尚不入流,自然是不可能摻和進先帝喪儀這等大事的,原來他想著能忝列喪儀開道的綠營馬隊已經是不得了了,誰知道王庭“騰蛇之亂”第二日,他便收得蓋著銅雀紋的一紙文書,叫他往玉貞街私署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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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擄,全國警戒,神京鄰近的府縣郡三級已經展開了大搜捕,濟賓王更於公乾之外設立捕盜的私署,任務名號剿虺。

虺者,蛇也,惡人也。長劍直指鄒吾卓吾兩兄弟。

殷垣這種常年策應底層軍士的署吏在官場沉浮已久,在看到署內領事是三公之首的嫡子齊家二郎時,眼見著身無官職的少年卻腰掛銅雀符節,立時就瞧出這私署雖然是應急設立,卻妥妥的位卑權重——當時齊聚一堂的低階官吏和武將們眼睛都亮了,知道如今時局不定,若是能抓住人事交替的機會,擒住林氏國兩兄弟,他們建功立業、平步青雲,隻在瞬息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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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門賊事追捕的兵士,曉習各氏族的書吏,老於案牘的刀筆吏,識知變詐萬端的老手,甚至還有精通市易錢糧通貨主事……他們因一技之長從各個衙門內被人打撈而出,之前磨礪多年都不得出頭,得此機會,哪有不儘心的?

殷垣此人記憶極佳,遇人、遇事,閱公文、書卷幾能過目不忘,也因為這個特長,他這幾日一直被齊二點在大殿中應策,隨時協助武侯布防。

殷垣此時已經一連七個時辰不曾休息了,一雙眼睛熬得碧綠碧綠,一籌莫展地看著剛剛外間傳來的薄木箋丙支武侯撲空,鄒吾最後一位好友的線索斷掉了。

他內心煩亂,焦灼地暢想著到底鄒吾卓吾兩個兄弟什麼時候能落網,此時許多吏人都陸續回家了,他暫時還不想走,便又將自己書案散亂的卷帙文牘整理了一遍,誰知粗糙的紙邊底下被他一扇,忽地扇出一小塊紙條出來!

殷垣眼睛一亮!

這可不是尋常的紙片,這是隻供宮禁的碎金箋!他可不知道自己的桌案什麼時候被人塞了這個紙條,他驚喜顫抖地將那折好的紙箋展開,隻見上麵清晰明了地寫了五個字

酉時落子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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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旻揉了揉左耳的月鐺,身披錦繡大氅,不耐煩地靠著宮牆往西探看。此時暮色四合,酉時已過,她再呆下去隻怕要惹人生疑了,就當她正要回宮的時候,暗下的日暮下忽然氣喘籲籲跑了一個虛胖的男人,“請,請問……”

西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殷垣?”

“正……正是,卑……職。”

宮廷貴人的線可不是那麼好搭上的,殷垣發現那張字條之後就一路狂奔而來,好在是讓他趕上了——他其實並未來得及深想找他的是誰,不過哪怕隻是一個管飲食的小小內監,他也是不敢怠慢的——畢竟神京之中風氣如此,任你官大幾品都不敢得罪內宦。

“還算你來得不晚,現在觀德殿內外臣正出入宮廷,還在人流交替的時候,不然等會兒人走空了,你可就可疑了。”那冷麵的女官自有王庭眾人的矜持和傲慢,也不和他多解釋,招招手就讓他跟上。

殷垣不曾入過宮廷,此時隻有惴惴,在他們之前,奉著香幾、銀五供的內監還被守門的侍衛盤查牙牌,不想到了他們這兒,女官解下了身上的玉佩一揚,侍衛二話不說便將兩人放行了。

殷垣心中大奇,猜出尋自己的人恐怕身份不淺,可是一時又實在想不出自己曾與哪位貴人有過這份交情,不由等疾行出一段路後,悄聲上前詢問尊主人是哪位。

女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幾個詞“明堂,況俊宗,斬馬。”

刹那間,殷垣的眼睛都瞠大了。

這三件事連起來當時他也在場,他可不敢忘!他心底卷起風暴般的喜悅來,萬不曾想到居然是公子襄紆尊降貴地召見於他!

不過殷垣思緒一轉,又生出疑惑來,他顫抖著手從袖中摸出一塊銀鈿,謙卑道,“不過……這位姐姐,公子襄乃宗室子弟的翹楚,此時此刻,難道不是應該在觀德殿朝夕守靈的嚒?”

西旻看了他一眼,毫不避諱道,“濟賓王罰了公子,說他‘行止有失,不必守靈’,將他幽禁於鸞烏殿了。”

“這……”

殷垣眉梢狠狠一跳如今朝廷是濟賓王生殺予奪在上,未繼位大統,卻形同帝王。哪怕是他們這些極力捕賊尋找含章太子的臣屬,心中都有數,知道這位太子就算回來了,也未必正能登九五之位,而將來的東宮很有可能就在濟賓王五個兒子之中。

他不知道公子襄犯了什麼過錯,但濟賓王此時幽禁公子襄,國喪期間不許他與其他宗室子弟和朝臣一處守靈,可算得上極嚴厲的懲罰。然,他同時又讓他居於太子東府的鸞烏殿,明眼人一看就知這是要將來正位東宮的意思——這一獎一罰,矛盾得實在耐人尋味。

“不該你琢磨的不必琢磨,公子傳你來不過問你些事情,你好好奏對就好。”

西旻看他眼珠轉得飛快,知道他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般,但她懶得多說,引著這個外臣折過殿門最後一個拐角,指了指一棵巨樹下的殿門,讓他自行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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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垣從來不曾想過王庭的鸞烏殿內居然會如此陰冷。

偌大的宮殿沒有侍應,沒有火盆,更沒有人氣,他進殿之前,還匆忙中仰頭瞻望了一眼殿外那棵聞名遐邇的桑榆大樹,誰知這一看才知榆樹已然枯死,隻剩下桑樹獨枝而立——若不是殿頭匾額的三個鸞烏殿大字,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處處荒涼的宮宇竟是東宮。

“找你來是問問你們署內布防,西旻與你說了罷,本宮現在被罰禁足鸞烏,消息不太靈通……”

殿內昏暗,寬榻之上少年隻披一件暗紫色的單衣,大開著襟口,懶懶散散地開口,“有什麼說什麼就行,部署了什麼,線索追查得如何,什麼時候能捕獲賊人。”

殷垣知道公子襄與含章太子感情親厚,他關心這件事在情理之中,便跪伏於地滔滔不絕起來,“……私署現雙管齊下,一則將鄒吾兄弟所有人情往來調查一遍,追往所有可能藏身之處,二則,京中三營排精銳往大小城池下發海捕文書,附好上了圖影……”

“殷垣。”

上首的少年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威嚴十足。

他問,“你看我是像是找你來說廢話的樣子嗎?”

殷垣惶恐地抬頭說了句不敢,一瞥的餘光才看出公子襄的左臂似乎是負傷了,薄薄的單衣沒有係緊,底下露出赤裸的胸膛和架著胳臂的白色繃帶。

“我問你說,許將軍知道嗎?”辛襄也不跟他廢話,傾過前身,逼視道,“她手下五千兵士,我聽說最初化整為零布控到了京畿主路線上,大雪阻路,如今一來一回並不容易,想要收攏部隊怎樣都要耗費數天,你們署內現在分配的人手還足夠嚒?”

這話問的有些奇怪,像是在擔心他們的人手,又似乎另有意圖。

殷垣緊張地整了整衣袖,不著痕跡地回答,“公子說笑了,我們是捕賊,不是去打仗,許將軍麾下這些軍人上陣殺敵無可挑剔,但是哪能真的讓他們從事追捕、動武緝拿。”

“哦?”

辛襄眉梢一挑,“那你們署內策力者為誰?說說罷?也說說都出了什麼殺手鐧。”

殷垣以額觸地,款款而道,“報公子,本署並非一人策力,而是群策群力,其中人員大多官小位卑,公子應該沒有聽過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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