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出來了,精氣充沛,這趟確實沒怎麼吃苦。”
“還遇到一位先人。”
“家裡擺著的?”
“嗯,您本家的。”
“去樓上取來,我與你說道說道。”
“好,您稍等。”
李追遠走上三樓,來到擺放供桌和阿璃收藏箱的房間,目光在諸牌位上掃了一眼,將柳清澄的牌位取下。
回到二樓,將牌位遞交到柳玉梅麵前。
柳玉梅看了一眼,表情皺起,竟是沒伸手去接,反而揮手,示意少年拿開。
李追遠:“有故事?”
柳玉梅:“有事故。”
“您講講?”
“不想講了。”
“那咱們兩家,就沒詳細記載諸位生平的族譜或者書?”
“我們兩家不用自己記的,因為彆人家會幫我們記得很詳細。”
李追遠有些無奈道:“您也真是的,起了個話頭,卻又不往下說。”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這也是為先人諱。”
“好的,我知道了。”
“不用再陪我這老太婆了,你去找阿璃頑吧。”
李追遠走出房間,在樓梯口,看見正在走上來的阿璃。
阿璃看著李追遠手裡拿著的牌位,伸手想要接過去。
“阿璃,選其他人的吧,這個留到下一批再用。”
李追遠和阿璃重新回到三樓,等阿璃選了五個牌位拿下來後,李追遠再把柳清澄的牌位放回去。
兩人回到一樓房間,把牌位放下後,李追遠後背靠著床邊,坐在地毯上,阿璃也在他身側以同樣的姿勢坐下。
李追遠將這次的經曆原原本本地講給阿璃聽,尤其是最後大魚將玉虛子一口子吞下的畫麵,做了很詳細的描述。
他知道女孩是要畫的,這是他認為這次最適合畫出來的畫麵。
阿璃聽得興致盎然。
講完後,李追遠就將那根魚刺取了出來,晶瑩剔透,質地勝過翡翠。
“阿璃,玉石你會雕刻麼?”
女孩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指尖在上麵輕撫,做了幾個切割動作後又虛畫了幾條線。
李追遠看出來了,阿璃這是準備拿魚刺給自己做一麵陣法旗,這種特殊材料製作出來的陣法旗很適合當作陣眼。
“我那些陣法旗夠用了,而且打造方便,不回收也不心疼。”李追遠將手伸到後麵去,摸了摸阿璃的發髻,“這樣吧,我去畫設計圖,然後你來雕刻一根簪子。”
女孩聞言,眼睛裡流露出希冀。
“本來應該我雕好了再送給你的,但沒辦法,我手是真的笨。”
少年能就著魏正道書裡的插畫和簡單描述,就能將器具給手搓出來,這手工能力自然是不差的,但和女孩比,那是真的有極大差距。
阿璃從自己床下,拉出一個大木盒,盒子打開,裡麵是一個巨大且精美的畫本框。
“真好看。”李追遠一邊讚美著一邊伸手撫摸著這個曆代祖先智慧的結晶。
打開它,第一頁就是餘婆婆,已裝訂完畢,接下來還有很多空餘位置,等著一個個去填充。
李追遠將一頁一頁的空白翻閱,女孩在旁邊很認真地陪著他一起看。
雖然上麵仍是乾淨無物,
卻是少年未來將要走去的路。
……
簡易的室內淋浴間建造並未花費太長時間,弄好後,譚文彬又去打了四瓶開水放在寢室裡備用。
然後,離開宿舍去商店挑了些水果。
“咦,怎麼多了個書攤?”
陸壹說道:“我建議弄的,以前隻是弄些複印文件這些,我覺得還不如把配套給弄全,那些雜誌和賣得都很好。”
書攤最上層是報紙,中間是,而且以言情為主,這會兒仍有不少學生在選租。
書不貴,但誰叫大學生看書時間富裕呢,有些課上,你哪怕拿本書擺書桌上看,在老師眼裡都是態度端正的好學生,比坐在後兩排睡覺打呼嚕得要好多了。
譚文彬簡單巡視了一下,然後把陸壹拉到身邊,小聲問道:“你有沒有進那種,攢勁的雜誌?”
“攢勁?你要多攢勁?”
“當然是越攢勁越好。”
“有的,有不少學生提過這個要求,但那些雜誌和書,不能擺在外頭賣,我都是派給男女寢室的租售代表。”
“我艸,陸壹,你行啊,會做買賣。”
“嘿嘿,我是挺喜歡做生意的。”
“成,這家店你好好運營,營業額上去後,我們給你算股。”
“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不是圖這個。”
“嗐,隻要你能做起來,那都是你應得的,我是沒精力搞這些正好交給你了,加油!”
“好,我會的。”陸壹用力點頭。
譚文彬去醫務室看林書友去了,他左手提著一透明塑料袋的水果,右手提著一黑色塑料袋的攢勁雜誌。
這會兒天色漸黑,走進病房,沒在裡頭看見林書友,譚文彬就去了範樹林的值班室,伸腳輕輕一推,門開了。
林書友正坐在範樹林麵前,聽範樹林講述自己讀大學時的愛情故事。
說是愛情故事,但也不過是兩段單相思,一段對學姐的,一段對學妹的。
連表白都沒有,女方甚至可能都不知道範樹林喜歡自己,但沒關係,不耽擱我們範大醫生給自己腦補出一場百轉千回的曠世絕戀。
也就是沒開臉的林書友,才會願意坐在對麵,很是配合地聽著範樹林的講述。
“彬彬哥。”
“彬彬啊你來了。”
譚文彬將水果放在辦公桌上,黑色塑料袋則丟給了範樹林。
“什麼東西?”
“錦旗。”
“哦……哦。!!”
範樹林打開袋子,一看雜誌上的封麵,馬上咽了口唾沫,然後將雜誌放入自己桌子最底層抽屜。
林書友好奇地問道:“彬彬哥,你們這次出去了,事情順利麼?”
譚文彬聳了聳肩:“那是當然,畢竟有我在嘛,我這次可是出了大力做出大貢獻的。”
“彬彬哥,那下次可不可以……”
“今兒月亮不錯,適合月下漫步。”譚文彬瞥了一眼範樹林,問道,“範哥,你打算啥時候結束單身啊?”
“還是先要緊著工作吧,工作重要。”
“範哥,我是擔心你領導繼續這麼重視培養你,你這夜班再繼續值下去,頭發怕是得先禿了,你看看你的發際線,明顯後撤了。”
“真的麼?”範樹林吃了一驚,伸手去摸自己的頭發。
“所以,範哥,趁著年輕,花期還在,能找就找吧。”
“這是說找就能找到的?你現在有對象麼?”
“沒有。”
“那你有沒有跟女孩子表白過?或者是女孩子跟你表白過?”
“沒有。”
“那你還好意思說我。”
這時,林書友很是悲傷道:“我彬哥喜歡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譚文彬:“……”
範樹林愣了一下,馬上道歉:“對不起,彬彬。”
“神經病啊。”譚文彬一巴掌拍在林書友後腦勺上,“你小子傷好了沒有?”
“基本好了,明天就回學校上課。”
“明天周末,上哪門子課?”
“上午團支書來看望我,跟我說明天班上有聯誼活動,還是和外校的,範哥聽到了,剛就在以他的故事,來勸我去參加呢。”
“聯誼?”
譚文彬這才當了幾天班長就出差去了,這聯誼自然不是他安排的。
一些專業,男女比例容易失衡,本班本係本院壓根無法內部循環解決,甚至一些大學本身,就存在著嚴重失衡的情況。
這時候,和外校的聯誼活動就必不可免,屬於和尚廟去找盤絲洞。
一般這種聯誼普遍高頻發生於大一階段,這個時期男女學生荷爾蒙分泌高,大家都對愛情充滿著向往。
“對啊,彬哥,你也來吧?畢竟,忘記一個人的最好方式就是重新開啟一段……啊!”
林書友被譚文彬揪著頭發拉起:
“你給我正常點!”
“好的好的,我不說了。”
譚文彬拍了拍手,沒好氣道:“聯誼你們去吧,我就不參加了,不過飲料零食這些,可以從商店裡拿一些去,當我這個班長讚助的,不過得打兩條讚助橫幅,你找陸壹去弄。”
“哦,好。”
這時,範樹林似乎才想起正事,問道:“彬彬,既然你回來了那胡一偉也回來了是吧?”
“他沒有。”
“沒回來?那他的事情,解決了麼?”
“他前妻被解決了。”
“哦,那就好,解決了就好,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等他什麼時候能走出來,也就回來了吧,哦,對,應該快了,那車還是他借的,他得回來還車。
好了,範哥,你繼續忙你的,我先走了。”
譚文彬剛走出辦公室後頭林書友就穿著拖鞋追了上來。
“彬哥,你之前給我拿的陣法,我有些地方沒看懂,我能不能問問你?”
“你問我還不如自己拋硬幣靠譜。”
“可我總不能去問小遠哥吧,我怕他嫌我笨。”
“彆怕,孩子,因為你早就暴露了。”
“那我……”
“你把你想要問的,整理成書麵的,我再拿去幫你問。哦,對了,你家起乩的一些法門,一同寫下來給我,我看看。”
“啊,小遠哥他不是會麼,而且比我更厲害……”
“我遠子哥那裡的東西太高級了,我看不懂,我覺得你家那套,更適合我一些。”
“也對,是這樣沒錯。”
林書友倒是沒有絲毫家學受辱的感覺,當你的家傳絕學在人家手裡輕易實現翻倍時,你同樣也會如此認為。
譚文彬回到寢室時,看見小遠哥正坐在書桌前畫東西。
“我回來了,小遠哥。”
“彬彬哥,淋浴間很好用,辛苦了。”
“好用就好,我待會兒睡前再洗個熱水澡。”
簡單聊了幾句後,譚文彬也在自己書桌前坐下,先翻開魏正道的書,又將自己從曾家拓印的井口紋路拿出來仔細揣摩。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彬彬哥,我先上床睡覺了。”
“晚安,哥,我再看會兒書。”
譚文彬揉了揉眼睛,繼續看下去,彆說,他還真看出了一點感覺,拓印紙上的紋路,好似在他麵前活了起來,居然在動。
打了個嗬欠,他覺得這應該是自己的錯覺,自己大概眼花了。
沒事兒,繼續看,繼續鑽研。
反正聯誼這種事,和自己寢室無關。
譚文彬一直看到了後半夜,看得腦袋發脹發暈,終於決定放下,洗個澡睡覺吧。
去摸熱水瓶,發現四個瓶全是滿的,這意味著遠子哥洗完澡後,又去一樓開水間把熱水瓶都打滿了。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譚文彬拿著一個蘋果,上了床。
一邊啃著一邊望著窗外星空。
有時候,他也曾想象過,要是沒有遇到小遠的話,自己現在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但每次都是起個頭後,就馬上對這種思緒發散感到索然無味了。
因為,他是真的喜歡現在的生活。
回不去了。
……
昨晚睡得早,使得李追遠起得也很早。
窗外的天邊泛起微白,正驅趕著那幾顆為數不多還沉迷在眷戀中的星星。
彬彬還在呼呼大睡,有時候,少年挺不理解這種晚上強打困意用功白天補覺的學習習慣。
洗漱完回到寢室,把昨晚畫好的設計圖放好,背起書包,走出宿舍樓時,天上已看不見星星了。
不過還好,地上有一顆正等待著自己去找。
……
“這是橫幅,這是剩下的飲料和零食,我都給拿回來了。”
林書友把東西放下,用手背擦了擦汗。
潤生丟來一條帕子,他接住了,重新擦了一下。
陸壹笑著問道:“聯誼怎麼樣?”
“人挺多的,在大階梯教室裡,不少人上去展示才藝呢,還有各種遊戲,玩得很開心。”
陸壹:“那你表演了什麼?”
林書友靦腆道:“我哪有什麼才藝。”
陸壹:“哪個學校的?”
“金陵審計的,女生很多。”
“有好看的麼?”
“有啊。”林書友笑道,“怎麼可能沒有。”
“我的意思是,有你喜歡的類型麼?”
“還真有一個,我留下來收拾東西時,她還特意過來問我是幾班的,還問我班上的事,她好溫柔,長得也很漂亮,說話聲音很細膩。”
陸壹打趣道:“動心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動心,但她確實讓我感到好親切。”
“既然有好感,就去嘗試嘗試。”陸壹以過來人的身份建議道,“勇敢去接觸,寫寫信什麼的,表達你的態度。”
“寫信麼?”
“嗯,叫人幫忙送就是了,你知道她名字麼?”
“知道,她叫周雲雲。”
“那你就給周雲雲寫信嘛,約她去圖書館或者逛公園,慢慢熟悉了解。”
“真的麼?那我……就真的寫啦?”
站在邊上原本一邊聽一邊喝水的潤生,在聽到“周雲雲”這個名字後,默默地放下水杯,說道:
“彆寫。”
林書友不解地問道:“額,為什麼啊?”
“因為寫了你會死得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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