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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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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道?

“他,還沒死麼?”

魏正道要是沒有死的話,李追遠心裡會挺失望的。

因為他所見的那些獲得超脫人類極限壽命的家夥,無一例外,全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萬江地宮裡的那位,正門村的玉虛子,包括現在正與自己說話的“它”,全都如此。

少年看過魏正道的書,喜歡魏正道字裡行間的風格。

這是一個很自戀的家夥,一個不受規矩約束且喜歡在禁忌邊緣瘋狂遊走試探的人。

李追遠不會承認自己崇拜他,但無法否認的是,自己很欣賞他。

自己願意去一步步挖掘屬於他的故事,去探索他留下的足跡,揭開他的生平。

但少年,不希望看到他還活著,卑微苟且、肮臟扭曲地活著。

他應該死的,正常死亡的他,才是完美的魏正道。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的薛、鄭、曾三姓徒弟,對他們師父玉虛子的態度,那個為了封印妖物舍身取義的玉虛子,才是他們心裡所認可敬仰的師尊。

它:“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你卻讓我去殺他?”

“我不是還活著麼……”

“可是你活著,並不代表他還活著。”

“萬一呢……”

“你不覺得,你這個‘萬一’,顯得很可笑麼?”

“你確實長大了敢這麼和我說話了……”

“我隻是實話實說。”

“到底是走江給你帶來的底氣還是那兩家的破裂牌位……”

它知道秦柳兩家。

它和秦柳兩家,並不生在一個時代。

但它既然因水猴子事件,打破沉睡,睜開眼,翻了個身,且間接成為守護這裡的“土地廟”,讓其它邪祟不敢靠近甚至不敢降生。

那它,就不可能沒有感知到,與它同住在一個村裡的秦柳家人。

想來,柳奶奶,也應該是知道它的存在的。

隻不過一個在自我封禁等待歲月將自己徹底消磨乾淨,一個是隱居避世祈得些許福運為孫女治病。

雙方,確實沒有爆發衝突的理由和必要。

甚至都不用去進行什麼交流,彼此感應到了,知道有對方的存在,也就沒必要進行下一步了。

而且,

它真的不想惹事。

不是不敢,而是懶。

水猴子那接近二十個人,它說剝皮就剝皮了,當初哪怕再多抬頭往上看一眼,自己和潤生怕是也得淪為餐盤上的白灼蝦。

所以,李追遠回來時,才願意去大胡子家壩子上,給它擺上一祭。

沒等李追遠回答,它就再次開口道:

“我要是不可笑又怎麼會被他給騙了……”

“我就是個可笑的蠢人……”

“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李追遠:“需要我嘗試安慰一下你麼?”

“你可以試試……”

“感謝你給這一片區域,帶來的平和。”

“感謝我給你擦的屁股麼……”

“算是吧。”

自己因小黃鶯的事件,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麵,又在太爺家地下室裡找到那些書,正式入門。

李追遠曾研究過這一臟東西聚集理論。

想終止走江尚且需要再次點燈承認失敗,柳奶奶那種特殊方法隱居還得時刻注意避免沾染因果,自己當時一邊看書一邊研究,身邊又有太爺的福運影響,導致附近的臟東西一波接著一波。

那段時間,感覺南通到處是死倒,遍地是邪祟,撈都來不及撈。

所以,它說它在給自己擦屁股,確實不能算錯。

因為那時的自己,不懂隱藏不知因果,就像是個孩童,手裡拿著一把真槍。

“幫我殺了魏正道……”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我說過你和他很像你也學了他的黑皮書……”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江水會把他和你互相推近的……”

“正因為我還活著所以我不希望他還活著……”

“我恨他……”

“但我不希望他活得像我一樣醜陋……”

聽到這裡,李追遠忽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因為它的心意,某種程度上,是和自己共通的。

它恨魏正道,但不希望自己恨的那個魏正道,會變得墮落與肮臟。

李追遠隻能在心中感慨:魏正道的人格魅力,確實強。

連執著憎恨他近千年的人,都希望他的形象能完整無暇。

“如果我遇到他了,我會殺了他的,但不是為了幫你,甚至,與你無關。”

“謝謝……”

李追遠轉過身,看向自己身後。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但他的臉,卻在不停地變幻著模樣。

一開始是村裡的大叔大嬸,然後是瘋癲、嬉笑、冷酷、癡傻……

它選擇將自己鎮壓在桃樹林下,知道自己是個禍害,可能很多時候,它都會忘記自己是誰。

可它仍然記著魏正道。

“作為感謝我可以成為你稱龍王前的諸浪之一……”

“浪,還能這般安排麼?”

問這句話時,李追遠心裡其實就已經有了答案。

應該……是可以這樣安排的。

自己提前尋著浪花去把死倒邪祟提前解決,不也是一種規則之下的取巧麼?

天道無情,因為它隻需要一個結果。

你有本事把這大邪祟給弄死,哪怕你是通過勸說讓它心甘情願地自殺,那也是你的口才好,是你的本事。

地藏王菩薩能將鬼王勸說得回頭是岸,收編於帳下,那也是佛家大神通。

陰萌做的菜,都能讓邪祟好吃到爆炸。

思路,其實可以打開打開再打開。

桃樹林下的這位,它是真有資格成為一浪,而且是後期的大浪,踏過它後,距離成龍王,就真的不遠了。

套用自己“出題人”的思路,等同於隻需要自己把前麵的題目全部做過去了,那後頭就預留著一個送分大題。

李追遠忽然意識到,自己又把“走江”進一步去掉了一層神秘麵紗,使其變得更為枯燥。

它:“他當初最擅長的就是把詭譎的江水和神秘的天道扒得很沒意思……”

李追遠:“……”

男人開始往後退,身形退出人群,走下了壩子。

李追遠追了出去,在壩子邊止步,看著男人一步一步走向這個夢境中的池塘,現實裡,這兒已經是一片桃林。

男人的身形在沒入池塘中時,它忽然停下,轉過身,看向李追遠。

這一刻,它的臉,變成了它原本的樣子。

兩鬢發白,既滄桑又年輕,很符合那個年代對男子的審美,很柔美很灑脫很風流。

隻是,它的目光,卻顯得格外深沉,還帶著些許疑惑:

“除了我給你的那本外你是不是還看過魏正道的其它書……”

李追遠:“如果有機會,我真的想多看一看魏正道的書。”

“他的書都是用佛皮紙也就是人皮寫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它伸出手,捏住自己臉側的肉,往外輕輕一拉。

“啪!”

它的臉皮破了,下麵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皮,女人的臉皮還在蠕動,似乎急不可耐地想要破出來。

它無所謂,因為它已經習慣了。

“他懷疑過對天道的無限褻瀆最終會招致天道的真正反感……”

“然後呢?”

“小心天道親手扒了你身上的這張人皮……”

它沉進了池塘。

這個夢,也開始變暗,這是要結束的征兆。

圍觀白事班子表演的村民,包括潘子雷子他們,也不再歡呼雀躍,音響開始降音,小黃鶯也不再跳舞和唱歌,將手中的話筒放下。

這場夢中的表演,要落幕了。

李追遠轉身往回走,推開人群,又站回到了最裡麵。

天色,正越來越暗。

所有人的臉,都漸漸被隱沒。

小黃鶯對著李追遠伸出手,想要像一年多前的那天午後一樣,摸一摸這個明顯和村裡其它孩童不一樣的精致男孩。

她的手,放在了少年的臉上。

“還想繼續唱麼?”

小黃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辛苦你了,幫我照顧我太爺。”

李追遠舉起右手,打了個響指。

“啪!”

刹那間,天又亮了。

夢境裡,所有人的臉,都再度變得清晰,歡呼聲也逐漸由低向高,本該歸於靜謐的環境重回喧囂。

“接著奏樂,接著舞。”

……

這世上沒有絕對不付出代價就能占便宜的事,太爺給小黃鶯的工錢顯然遠遠不足以支付小黃鶯在這裡的付出。

所以昨晚,李追遠就把這份工錢給補上了。

這也導致其因為維係走陰狀態,精神消耗有點大。

早上起得晚了,腦子還有些昏沉沉。

不過即便如此,躺在床上的他,醒來後睜開眼的第一件事,還是扭頭看向床側,書桌、門旁,椅子。

物件兒都在,但那個女孩不在。

好在雖說物是人非了,但女孩飛得不遠。

下床,洗漱,李追遠來到樓下。

林書友昨兒買了不少飲料回來當禮品,反正是自家東西,他就乾脆開了箱,拿出一瓶,早飯前喝了一整罐。

糖分的攝入,讓少年腦子舒服了一些。

“小遠侯,你醒啦,來,吃早飯。”

“奶奶,太爺他們呢?”

“東邊有個廠子老板,他爹走了,準備要大操辦,要的桌椅碗筷什麼的比較多,屋裡的全都要去了。

你太爺就帶著潤生侯、壯壯和那個同學,去給人家送貨去了。”

“哦,我知道了。”

太爺最開心的事,大概就是帶著家裡的騾子去送貨。

以前一頭,然後兩頭,現在三頭,這讓太爺有一種扮演地主重新攢家底的成就感。

早飯是粥和鹹菜,崔桂英給李追遠剝了兩個鹹蛋。

“小遠侯,你太爺他們怕是今晚也不回來吃了,晚飯去爺奶家吃去,好不?”

“好啊。”

“嗯嗯,那好,那好,你快喝粥,彆涼了。”

正吃著,陰萌回來了。

“早上好,小遠哥。”

崔桂英聽到這個叫法,隻是笑笑,還以為是年輕人之間的玩笑喊法,轉身就去廚房收拾去了。

李追遠問道:“去哪裡逛了?”

“就隨便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順便捉了些蛇蟲鼠蟻。”

陰萌提起一個化肥袋,不過好在她知道小遠在吃早飯,所以沒打開。

“不錯的雅興。”

“南通的蛇還真是挺多的,很好抓,就是以水蛇居多,毒性沒我老家山裡那麼強。”

“你想回家麼?”

“不太想,我家裡也沒親人了。”

“倒也不是沒有。”

那位陰長生,大概率還活著,但應該不是成仙的狀態。

或者說,在古人的視角裡,那種狀態和成仙沒什麼區彆。

那種仙氣飄飄的仙人設定,本身就是一代代藝術加工後才形成的。

“我家祖地麼,說實話,我其實挺想去看看的,至少能去那裡,拜祭一下我爺爺。”

陰萌現在就算想回家祭祖,都找不到墳頭。

“會去的,也不會太久。”

李追遠吃好了早餐。

陰萌起身想來幫忙收拾,李追遠先拿起碗筷走向廚房。

下午,譚文彬通過張嬸小賣部打來電話,陰萌去接了。

那位廠老板在接收到桌椅碗筷後,還要請李三江坐齋,估摸著要忙到夜裡才回去。

譚文彬問李追遠來不來,一起熱鬨熱鬨。

李追遠拒絕了,陰萌也沒去。

下午,李追遠就坐在二樓露台藤椅上,吹著風看著風景。

陰萌則乾起了老本行,板料都是提前預備好的,她根據圖紙,開始做起了棺材。

雖說伴隨著火葬的推行,棺材鋪逐步變成夕陽產業,但至少現在,但凡你做出來了,隻要價格合適,在村裡還真不愁賣。

老人家對此的執念很深,有些人就算被火葬後,那骨灰盒也要放進棺材裡下葬。

石頭虎子他們知道遠子哥回來了,就組團一起過來看望,而且還帶了些自己的零食、貼畫這些充當小禮物,不值錢,但都沒空手,而且也是拿出了他們能拿的最好最新的東西。

以前,他們是真窮。

倒不是因為家境到了如此境地,而是因為四個伯伯們把孩子都放李維漢崔桂英那裡,就生怕自己被占了便宜,就很少給孩子們東西,零花錢也是過年才有。

現在爺爺奶奶在李三江這裡幫工,家裡不辦學堂了,反倒是讓這些弟弟們手頭上寬裕了一些。

至少有時間和精力去磨一磨自家爹媽了。

李追遠收下了他們的禮物,然後像以前那樣,領著他們去了張嬸小賣部。

石頭虎子他們高興得舉起手不停歡呼,一路不停地呼朋引伴進行炫耀。

“呐,這是我遠子哥。”

“我遠子哥回來了!”

“遠子哥帶我們去張嬸那裡買東西,哼哼!”

這一幕,他們來時就有所預料。

小孩子嘛,對願意和舍得給自己花錢的人,總是有異常的好感與期待,嗯,大人其實也是。

以前大家都在爺奶家蹭飯,也就混個肚飽,京裡遠子哥的到來,著實給他們增添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而且遠子哥人很大方,奶會給他偷塞零花錢,但遠子哥每次拿到零花錢就帶著大家一起去花掉。

其實,錢真沒多少,哪怕李蘭定期打錢過來,但崔桂英也不可能給孩子塞太多錢。

不過,孩童時期的一切美好都會被放大,等他們以後長大了也會反複念叨,因為……長大後有時候真的挺沒意思的。

看著李追遠帶著李家兄弟姐妹們來了,張嬸也笑了。

李追遠讓兄弟們自己選東西,他來結賬。

小賣部裡,也沒什麼貴重東西賣,而且這些小兄弟小妹妹們心裡也有數,不會拿太多。

男孩們普遍選了一款方便麵,裡麵有水滸卡,可以集卡收藏,也能拿去玩打卡片的遊戲。

女孩子們對這個不感興趣,但在男孩子們的勸說和交易下,也選了那種方便麵,卡片交給兄弟。

這一袋方便麵,對孩子來說還真不便宜了,拿了這個後,哪怕李追遠主動讓他們再挑選點,他們也不伸手了。

最後,還是李追遠讓張嬸用袋子又裝了一些零食和女孩子喜歡的發卡蝴蝶結,讓他們自己拿去分,引得大家夥又是一陣歡呼。

結完帳後,石頭虎子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拆開袋子,取出裡頭的卡片,互相比較著你選中的是哪個水滸英雄,然後馬上去喊村裡其他夥伴,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打起了卡片。

先把卡片貼牆壁上鬆手飛落,飛得最遠的可以拿起來,打其它卡片,隻要打翻了,那這張卡片就屬於你了。

誰的卡片最多,誰就是村裡的“富豪”,是孩子們羨慕的對象。

已經有孩子輸了,就隻能默默地站在旁邊,把調料包打開倒入方便麵袋子裡使勁搖晃後,在旁邊一邊乾嚼一邊看著彆的孩子繼續打。

石頭還拿出自己的存貨,說可以借給遠子哥,讓遠子哥也參與。

李追遠拒絕了。

自己雖然比他們大不了多少,但自己堅持吐納基本功,氣勁現在已經不小了,而且他還擅長對力量的把控,參與這種遊戲的話,很快就能“致富”。

張嬸雙肘撐著櫃台,看著角落裡孩子們玩得正起勁,不由笑道:

“真不知道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李追遠對著張嬸麵露靦腆的笑容,沒有回答。

好玩的可能不是卡片,而是一群小夥伴湊在一起專注做一件事的感覺。

後者是無法替代的,至於前者,哪怕不是這種水滸卡片……

李追遠目光掃向張嬸身後的煙櫃,就算是把水滸卡片換成煙盒,孩子們也能玩得很開心。

離開張嬸小賣部後,回到太爺家,發現翠翠來了。

她帶來了自己的作業,想來請教問題。

翠翠的學習成績很好,李追遠知道這隻是她想過來找自己玩的借口。

等自己教了她兩道題後,翠翠就開始自顧自地做作業,李追遠坐在板凳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細細體會,仔細感受,努力記憶。

前陣子在大學裡上朱教授的思政課時,朱教授為了闡述一個理論,舉了江蘇幾十年發動群眾挑河的例子。

這個例子,李追遠是親身經曆過的。

後來他又詢問班級內其它省份的學生,相似的這種民間大工程,在全國範圍內,都有開展。

其中有一位內蒙的同學,說自己從小到大,都會跟著父母去壓草固沙。

沒住過荒漠或沙漠附近的同學,不懂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那位內蒙同學使勁描述,卻也沒能講清楚,最後還是朱教授自己,把這一原理給大家仔細講述了一遍。

老教授的知識麵很豐富,而且,他也不介意自己的思政課跑偏。

這節課,讓李追遠受益很大,當然,受益點不是在於沙漠治理。

他的情感狀態,類似沙漠,而沙漠的最大問題或者最直接的治理問題,還不是缺水,而是蓄不住水也固不住沙。

這就像是自己每次操控完死倒邪祟後,它們的極端情感意識進入自己內心,自己隻能像觀看煙花般去體會和感受,結束了……也就結束了。

因為,留不住。

要先把沙子固定住,讓其不會大範圍移動掩埋,再選特定的草種樹種種下,作為最開始的基礎,然後一步一步地慢慢走,才能將沙漠最終變為綠洲。

老家,這個村子,村裡的稻田和村裡的人,就是自己用來固沙的乾草。

阿璃、太爺,是自己這一圈沙子裡的最先布下的種子,然後自己又先後將潤生、彬彬、萌萌他們,一個一個栽入。

他原先不懂固沙的原理,因為沒學過,但在實踐摸索中,他其實就是這麼做的,現在知道原理了,做起事來就更清晰了。

有他們在自己身邊,自己這貧瘠的沙漠,未來也會逐漸變為綠洲。

李蘭也有一片沙漠,但她的做法和外行人一樣天真,希望直接通過栽種一棵叫做“兒子”的樹,讓它能夠在沙漠中茁壯成長為她遮陰庇護。

所以,真是個愚蠢的媽媽。

李追遠抬起雙手,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心裡念道:

不能這麼想,不能這麼想,這麼想容易犯病。

唉,

李蘭真是自己病情恢複之路上的絆腳石。

翠翠寫一會兒作業,就抬頭看一會兒坐在旁邊的李追遠。

少年在看風景,同時少年也是彆人眼裡的風景。

翠翠寫完作業後,還和李追遠說了一會兒學校裡的事,可以聽得出來,她在努力把那些她所覺得很有趣的事儘可能說得更有趣。

她還告訴李追遠,今天上午那個拜托自己奶奶寫封聯的主家,特意騎車上門感謝,還帶著村裡親戚要再訂一批。

因為先前在這裡拿的那一批封聯,和紙箱子紙人放在一起燒祭的時候,那封聯一著火,就“劈裡啪啦”作響,隨後更是升騰起了青煙!

親友好友們都誇讚,是他的孝心感動了逝去的先人,先人會好好保佑他一家平安。

李追遠聽了後,微微一愣,隨即又釋然。

他沒想到過他寫的封聯能有這種效果,但有這種效果也很正常。

翠翠回家了。

晚飯,李追遠帶著陰萌去了爺奶家裡吃。

四位伯伯和伯母也都來了,奶奶崔桂英張羅了兩桌菜。

他們倆也就是趁著李三江不在家時,偷偷搞的這一頓團圓飯,要是李三江在,肯定會被罵臭頭。

可有些時候當父母的就是這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給予和接受的雙方,仿佛都覺得天經地義。

李維漢多喝了一些酒,紅著眼對李追遠說道:

“小遠侯啊,你爺爺我,和你奶奶,沒幫到你什麼,但你以後長大了,可得好好孝敬你太爺,你太爺對你是真的好。”

李維漢說,李三江去主動催人家結尾款,還在家裡催促紮紙速度,早就放下一線活兒的他,這些日子也重新開始做起了紮紙。

因為他得給正在上大學的曾孫子打錢,可不能讓伢兒因為兜裡沒錢讓同學看不起。

其實不需要他掙這個錢,因為李蘭每個月會把生活費這些打過來。

不過李三江不準李維漢把這錢打給李追遠,說伢兒是她自己不要的,那伢兒就彆用她的錢,省得以後伢兒見了她想不給她個好臉色都沒底氣。

飯後,李追遠拒絕了李維漢的相送,爺爺喝多了。

陰萌拿著手電筒,和李追遠一起披著月亮回家。

到家後,又過了好一會兒,太爺和壯壯他們才回來。

今天的齋事辦得很熱鬨,廠老板願意花錢,太爺開壇布法,狠狠表演了一番,為老板親爹超度。

林書友也踴躍參與,來了一場官將首表演。

不過,知道他開臉後脾氣臭,就沒讓他開臉,而是找了個麵具給他戴上。

官將首本地人沒見過,表演時引得大家圍觀,再加上林書友的身手很好,神形兼備的同時,還做出了很多高難度動作。

配合太爺的開壇布法,稱得上是兩地民俗的交流彙演了。

廠老板很高興,臨走前又塞了一筆額外的紅封。

太爺和林書友分,林書友起初不要,被太爺打了好幾記毛栗子,說又不是隻給你的,該拿就拿。

睡前,李追遠進了太爺屋,和太爺又聊了會兒天。

李三江其實沒什麼好聊的了,但又不舍得這段相處時光,就乾脆給李追遠講起了故事。

他又講起了當初在上海當搬屍工的事,說著說著,就說到有一天夜裡,他原本以為自己背了一個死人,誰知還沒咽氣,身上還流著血,像是中了彈,後頭好似還有人在追,他就一口氣把這人背出了五六裡地……

接下來,就是呼嚕聲。

太爺這故事講得,把自己給哄睡著了。

白天坐齋吃席,肯定是喝了不少酒的。

李追遠先幫太爺把他用來當煙灰缸的飲料罐倒了清洗一下,把它放回床頭櫃後,給太爺蓋好被子。

臨走時,看了一眼太爺房間地上的瓷磚,腦子裡不禁回憶起當初太爺在這兒給自己畫轉運陣法的事。

太爺的轉運陣法,每次畫得還都不一樣。

李追遠咬了咬嘴唇,臉上露出了笑容。

想嘗試努力,發出一下笑聲,但還是沒能成功。

少年沒氣餒,他覺得,或許這會兒,簡單的會心一笑就夠了。

好像正常人也不會忽然回憶起什麼有趣的事情,就哈哈大笑。

離開太爺房間,準備回屋時,有徐徐陰風襲來。

隻是這次,這陰風有些過於淺弱。

李追遠看向下方,壩子外,小黃鶯站在那裡。

原本,李追遠覺得,小黃鶯今晚應該是不想唱歌了,隻是來和自己道個晚安。

但仔細一看,發現小黃鶯的身形,不斷地向壩子上前傾又倒退,再前傾,又倒退。

這說明,她今晚還想來唱歌表演。

她之所以沒像昨晚那樣直接上來進屋,是因為此時一樓躺著一位官將首。

昨天她來時,也都是挑林書友不在的那兩個時間段。

李追遠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

他可是緩了一整天,腦袋才恢複過來。

小黃鶯似乎是發現了李追遠,她抬起頭,看向站在二樓的少年,同時,身子加速了前傾和後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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