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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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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開口說話的同時,李追遠腦子裡也即刻生出了“腦霧”。

它正在逐步覆蓋自己的記憶與認知,將自己拉入過去的那一段特定的情境中。

對此,李追遠表示理解。

雖說夢鬼正處於驚惶不安的狀態,同時正逐步失去對這裡的掌控,但至少在眼下,夢依舊是夢,在它大框架未倒塌前,它依舊會按照既定流程去運轉。

就是,李追遠不太喜歡這種“漸進”的過程,他能感受到,有一股力量正在遮蔽自己的記憶。

這給他一種,自己正在被人當麵侮辱智商的感覺。

既然這種記憶覆蓋不可逆,他寧願選擇更潤物細無聲的方式,要不然你乾脆揚起一片沙塵或來一道閃電,然後場景瞬間轉換,讓自己直接代入。

但轉念一想,李追遠忽然又意識到了一個矛盾點,那就是在自己被夢鬼拉回小皮卡裡聽收音機充當節目點評嘉賓前,自己應該已經被夢鬼拉入夢境裡很多遍了。

按理說,自己已經被打磨去不少棱角,至少對這種夢,應該逐步趨向於接受和麻木。

哪裡可能再入夢時,依舊得花費這麼久的時間,來為自己布置代入感?

所以,夢鬼你之前,到底在做什麼?

腦霧正在逐步形成,一些東西李追遠已經記不起來了,他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去進行儘可能多的思考,哪怕隻是用一種思維慣性。

不應該的。

李追遠承認自己在精神層麵,超出自己夥伴很多。

但他不會想當然地認為,憑借這些,就能讓自己在這夢境裡,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任何反常理的現象,必然至少有一個客觀作用因素。

李追遠把在小皮卡上,夢鬼與自己的對話,在腦海中快速回憶了一遍。

少年心中生出一種猜測:

夢鬼的服軟語氣,是對自己說的。

所以,

有沒有一種可能,

夢境出問題的不僅僅是譚文彬和陰萌,

自己的夢,

其實也出了問題?

剛一念至此,“腦霧”覆蓋完成。

李追遠的記憶,定格在了一年半前,那時的自己,還沒回到老家南通。

少年此時的模樣,也發生了變化,個頭矮了一些,臉蛋圓潤了一些,堅持吐納基本功所帶來的身體力量感消失,因經曆而蓄養出的既壓迫又從容的氣質也被抹去。

李蘭的懷抱就在麵前,李追遠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撲入李蘭懷中,母子相擁。

“媽媽,我好開心。”

母慈子孝。

那時的男孩,就是這般模樣,他還未放棄對自己母親的期待,雖然知道母親不喜歡自己,甚至很厭惡自己,卻依舊執著於牽著母親的袖口不放。

相擁後分開,李蘭右手拿著票,左手牽著李追遠的手,母子倆走入遊樂園。

雖然沒有檢票員,可李蘭依舊做著遞票檢票的動作。

李追遠乖乖地站在媽媽身邊,不時流露出對遊樂園的好奇與向往。

他也會向裡麵站著靠一靠,儘可能地不去阻礙其他遊客的道路。

哪怕,這裡除了他們母子倆,壓根就沒有其他遊客。

這就像是林書友夢裡,他奔跑向自家著火廟宇的路上,越是靠近廟宇就越是看不見路上的人,隻是林書友在那種情境下,是不會在意這種細節的,畢竟他神經有些大條。

所以,夢也會對一些沒必要出現的東西,做一些簡化,反正不影響你的代入感。

同樣的現象,也出現在李追遠的夢裡。

但和林書友那裡的簡化所不同的是,哪怕此時遊樂園裡人滿為患,在這對母子的視角裡,有和沒有,並沒什麼區彆。

母子倆反正都是在演戲,對著活人演對著人偶演……和對著空氣演,沒什麼區彆。

園區門口,擺著賣冷飲的冰櫃。

李蘭麵帶微笑地低頭看向李追遠,李追遠將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然後不自覺地抬起眼皮,偷偷看一眼自己的媽媽,接觸到媽媽的目光後,又馬上挪回視線。

“嗬嗬。”

李蘭似乎是“看破”了兒子的小心思,走上前,對著空氣問價,再從冰櫃裡挑選出一個雪糕。

她給錢,再找錢,最後又說了聲:“謝謝”。

隨後,李蘭撕開包裝紙,這是一塊熊貓臉的可愛雪糕,她將其遞給兒子。

李追遠伸手接了過來,然後,他吃一口,再將手臂舉起,李蘭彎腰,也吃了一口。

母子倆說說笑笑,開始在遊樂園裡找遊玩項目。

若是從上帝視角,也就是夢鬼視角來看,哪怕它還沒去特意布置出什麼,但這個夢,已足夠詭異。

這對母子,在空曠無外人的遊樂園裡,“無實物”表演得極為細膩。

雪糕很快就吃完了,李追遠將包裝袋和小木棍一起丟入垃圾桶,然後張著自己的雙手,有些局促。

李蘭從口袋裡拿出麵巾紙,細心地幫兒子擦拭。

擦好了後,更是用手指在兒子鼻子上,輕點了一下,母子二人相視而笑。

可惜的是,沒有外人。

否則,這對母子,絕對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可愛懂事精致如瓷娃娃的孩子,漂亮且氣質絕佳的年輕媽媽,母子倆的一舉一動,仿佛都在詮釋著“母子”這個詞的標準含義。

這裡的夢,應該是恐怖的。

一如譚文彬、潤生、林書友和陰萌他們在這裡所經曆的一樣。

其實對於李追遠而言,這個夢,也是恐怖的。

因為李蘭會在外人視角無法看見的刹那間隙,眼眸裡流露出一抹排斥,為自己擦拭手指時忽然稍加一點力。

種種稍縱即逝的細節,流露出李蘭對自己的厭惡。

殘忍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能夠捕捉到。

更殘忍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清楚,她本是能演得滴水不漏的。

最殘忍的是,她是故意,在自己兒子全心全意表演時,讓他失去那種努力營造出的虛假溫情和滿足感。

她在嘲諷,她在譏笑,像是在麵對一個……自欺欺人的小怪胎。

他們怕是這世上,最連心的一對母子。

也因此,她更清楚如何讓自己的兒子難受,讓他體驗到,人皮不斷被撕扯下來的感覺。

每次看到他因心顫而漸漸繃不住的演技,她的內心,就能得到些許鬆快。

“兒子,我們坐海盜船好不好?”

“好。”

李蘭去買票。

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李追遠抬起手,似是眼睛入了沙子,開始輕揉。

借著自己手部的遮擋,少年的眼裡,流露出一抹與其年歲不相符的平靜與淡然。

買好了票,母子倆在空無一人的海盜船前,排起了隊。

他們甚至,能在“看見”一些有趣的人時,互相拉一拉對方,示意一起看,還能就此說說笑笑。

一個開個頭,另一個馬上就能接上。

在愉快且期待的氛圍中,李追遠和李蘭坐上了海盜船。

海盜船開始前後搖擺,幅度逐漸增大。

李追遠開始歡呼,李蘭摟著自己兒子,也笑得很開心。

原本,這種“美好氛圍”,應該繼續持續下去。

但不知怎麼的,在李追遠視角裡,海盜船船頭上,那個戴著帽子的獨眼龍船長,變成了一個白發老人的形象。

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但精神矍鑠,身子骨也很硬朗。

他站在船頭,無視著船身的搖晃與“風浪”,正在對自己露出慈祥的笑容。

看看他的笑容,再扭頭看看自己媽媽的笑容。

二者一樣,二者又很不一樣。

“小遠侯……小遠侯……小遠侯……”

老人發出了呼喚。

李追遠聽過自己媽媽的秘書徐阿姨對她家裡父母打過電話,當時徐阿姨說的是一種很奇怪的方言。

徐阿姨說,這種方言,他媽媽也會,但他從未聽自己媽媽講過,記憶中,他媽媽也從未和老家外公外婆通過電話。

海盜船的搖擺幅度,進入了最大值。

船頭的老人,身體慢慢出現龜裂,他在破碎,但他依舊在看著自己,臉上慈祥的神情也沒有改變,他還在繼續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李追遠雙手抓著前麵座椅的欄杆,低下頭。

李蘭:“你害怕了麼,兒子?”

李追遠用力地點了點頭:“媽媽,好可怕。”

李蘭:“快結束了。”

海盜船逐漸平穩下來,這一輪,結束了。

當李追遠重新鼓起勇氣抬起頭時,看見了碎裂一船的老人。

這裡是手,那裡是腳,到處是血跡,他的頭,則正好固定在自己身前座位上,正注視著自己。

李蘭牽著李追遠的手下來,下船時,男孩的腿有些發軟,呼吸也有些急促。

“兒子,你要休息一下麼?”

“不,不用。”他不會因為自己的緣故,給母親添麻煩。

一切屬於孩子的麻煩,可以製造,但都得在有限範圍內,隻為體現小孩子的可愛和為母親的表演搭台。

“那我們去玩碰碰車?”

“好呀。”

依舊是買票,排隊。

輪到母子倆後,倆人一同坐入了一輛車裡。

這是一個圓形場地,裡麵有很多台車。

平滑的地麵上,畫的是穿著各個民族特色服飾的男孩女孩手拉著手。

當指示燈亮起時,裡頭所有的車,哪怕沒有人在開,也都動了起來。

李蘭示意李追遠來開車,李追遠手握方向盤,腳踩踏板,碰碰車的速度提了起來,很快就和前麵的那輛車相撞。

“哎喲!”

“哎喲!”

母子倆發出了一樣的呼喊。

接下來,調轉方向盤,脫離,再撞向另一個人。

“砰。”

“嗬嗬。”

“哈哈!”

純粹的撞來撞去,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最好從側麵,撞向其它車,然後母子倆似乎能同時聽到被車上不存在的尖叫聲,接著一起發笑。

但開著開著,李追遠忽然看見,場地中央位置,原本畫著一個小女孩的區域,那個小女孩,離開了畫麵,坐了起來。

她穿著一身紅色的漢服,很端莊,安靜地坐在一張小板凳上,雙腳則踩在身前。

她很文靜,她也很漂亮,雖然她的眼神沒有聚焦,哪怕周圍不斷的有碰碰車疾馳而過,她也沒有絲毫理會,隻是單純地平視前方。

不知怎麼的,看見她時,李追遠也安靜了下來。

男孩甚至稍微往邊上側了側身子,與自己的媽媽拉開了一點點距離,至少不像先前,緊挨得那麼近。

李蘭問道:“你累了麼?”

“嗯。”

“那媽媽來開。”

不等李追遠回應,李蘭就伸手抓住了方向盤,然後腳猛地踩下踏板。

這次,碰碰車沒有去撞其它車,而是徑直向著場地中央的那個位置開去。

速度很快,沒什麼反應時間,李追遠的眼睛睜大,隨即就看見女孩被自己所在的碰碰車壓過。

男孩的身體開始顫抖。

李蘭繼續開車,踩向倒車踏板,然後,又一次碾了回去。

男孩雙手攥緊,被修理得很好的指甲,嵌入皮肉之中。

李蘭又一次開車撞了過去。

男孩仰起頭,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李蘭:“兒子,媽媽開得好不好?”

男孩咬著牙,閉著眼。

李蘭再次碾過,一次又一次,不停往複。

“兒子,媽媽技術怎麼樣?”

“兒子,媽媽厲不厲害?”

“兒子,你今天怎麼了,膽子這麼小麼?”

結束音響起。

所有的碰碰車都停歇了下來。

車上不存在的人,開始下車離場,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臉上,都流露出意猶未儘。

正常來說,遊樂園裡的碰碰車,票價算是所有項目裡最貴的那一檔次,而且體驗時間並不長。

李蘭問道:“兒子,我們再玩一次好不好?”

這個時候,你留一個人坐車上,再讓一個人去交錢,就能不用排隊接著玩。

李追遠睜開眼,在他的視線裡,場地中央位置,已是一片紅色。

那件本就是紅色的漢服,早已在不斷碾壓中撕扯破碎。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在剛剛,李追遠心裡有無數次想要宣泄的衝動,他恨不得親手把自己身上的人皮撕下來,然後把身邊這個女人的人皮,也一並扯下。

他很想就這麼血淋淋的站在這裡,去麵對她,去麵對這個世界。

因為他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痛苦。

可每次這種衝動到達臨界點時,李追遠的額頭總會出現一種冰涼又柔軟的觸感,對其輕輕撫摸。

它一次次將自己蹙起的眉頭撫平,將自己瀕臨崩潰的心態從懸崖邊又拉扯回來。

他不知道自己麵前為什麼會忽然出現這座懸崖,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會有一根繩子,阻止自己跳崖。

但他很珍惜這條繩子,如同溺水的人,終於渴求到了一縷新鮮空氣。

再扭頭,看向身邊坐著的仍然躍躍欲試想要繼續玩下去的媽媽。

李追遠麵露微笑,回答道:

“好呀。”

李蘭將一張錢遞給李追遠,這是個大麵額,可不僅隻能續一次。

李追遠離開碰碰車,走向空無一人的售票台,將錢遞送過去,然後對身前笑了笑,側過身,指向自己母親所坐的那輛碰碰車。

隨後,李追遠又跑了回來,坐回車裡。

這一來一去間,鞋底傳來“咯吱咯吱”的粘稠聲響,刺得男孩耳膜生疼。

“媽媽,好了。”

“好,我們繼續玩。”

“好呀。”

“你來開,媽媽休息一下?”

“嗯!”

李追遠接過了方向盤,腳也放在了踏板上做著預備。

他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內心深處,好像缺失了一大塊。

他不知道這一塊究竟去了哪裡,但他能敏銳地感知到,這一塊還在繼續起著作用。

這似乎,是一場拔河較勁。

繩子的另一端,好像不僅僅是自己的媽媽。

同樣的,自己的身邊,好像也站著另一道身影。

沒有線索條件,沒有已知訊息,他隻知道,自己不能輸。

指示燈再度亮起,新一輪的遊戲開始。

李追遠駕駛著碰碰車開始和其它車對撞。

李蘭一開始隻是笑吟吟看著自己兒子玩,過了一會兒,她似乎發現自己兒子隻在邊緣地帶找車撞,她就伸手指向了中央處。

“兒子,去那裡,去那裡。”

李追遠扭頭看向中央處,他看見那個穿紅色漢服的女孩,又出現在了那裡,依舊是坐在板凳上,穿著繡鞋的雙腳整齊地踩在身前。

男孩調轉了方向盤,向她開去。

內心的劇烈顫抖,再度浮現,他再次開始顫抖,發自內心的顫栗,一種想要撕扯下身上一切的強烈衝動,又一次浮現。

可就在這時,女孩卻對他露出了笑容。

這一瞬間,李追遠安靜了下來,他也露出了笑容。

“砰!”

他撞了過去。

李蘭:“好玩麼?”

李追遠:“真好玩。”

李蘭:“那快退回去。”

李追遠:“好的,媽媽。”

一次次的撞擊,一次次的碾壓,換來一次次的內心顫栗,但伴隨著次數逐漸增多,內心的抵觸,也正逐步降低。

這一輪遊戲裡,李蘭沒有接手方向盤。

下一輪遊戲,和再下一輪裡,依舊全部是男孩在開。

他叫得很大聲,他笑得也很開心,玩得臉上全都是汗。

最後,還是李蘭開口道:“兒子,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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