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艾莉森,她眼中是同樣的掙紮和決斷。
最終,盧卡斯點了點頭。"後退!"他朝門外喊道,"我們出來!"
他示意艾莉森跟上,兩人小心翼翼地跨過破碎的門框,踩著一地狼藉,向著教堂大門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覺像是離開一個戰場,邁向一個未知的、可能同樣危險的新前線。
黎明的微光,並不能驅散所有的黑暗。
文斯警長的瞳孔在晨光中劇烈收縮,虹膜邊緣泛著詭異的銀灰色。他喉嚨裡擠出破碎的喘息:"快...看天上!"
盧卡斯抬頭時,心臟幾乎停跳。本該是朝霞的天空布滿暗紅色裂紋,如同被無形利爪撕開的傷口。裂縫中滲出粘稠的、泛著熒光的液體,滴落在地麵時發出腐蝕的滋滋聲。艾莉森的應急燈照到那些液體上,竟折射出無數細小的瞳孔圖案。
"它們...在看著我們。"艾莉森的聲音發緊。她握燈的手突然痙攣——光束邊緣,那些飛散的銀色光點正聚合成模糊的人形輪廓,脖頸處纏繞著熟悉的鈴鐺鎖鏈。
文斯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銀鏈在他手中繃成直線。六芒星墜飾裂開細縫,露出內部跳動的暗紅核心:"祂們來了...通過所有鈴鐺的共鳴..."
話音未落,街道兩側的櫥窗轟然炸裂。無數破碎的玻璃片懸浮空中,每一片都映照著扭曲的聖徒畫像。畫像中的眼睛突然轉動,牆壁滲出粘稠的銀色液體,將玻璃碎片粘合為蛛網狀的屏障。
"跑!"盧卡斯拽著艾莉森衝向街角,獵刀在銀液中劃出刺目的火花。那些液體觸碰到刀鋒時,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哀鳴。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叮鈴"聲,像是千萬個銀鈴被無形的手搖晃。
轉角處矗立著廢棄的鐘樓,表盤玻璃碎裂,指針定格在淩晨三點。艾莉森的應急燈掃過鐘麵,突然照出一行血字——用某種生物的黏液寫成:
「當銀輝染紅第九次呼吸,繭殼將再次蘇醒」
鐘樓深處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伴隨著熟悉的、令人窒息的低語:"懺悔...還是成為新的耳語者?"
文斯警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鐘樓頂端,他的西裝變成了爬滿符文的灰袍,銀鏈在頭頂盤旋成巨大的鈴鐺形狀。無數透明手臂從鈴鐺內部伸出,每隻掌心都嵌著微型的人臉。
"你們喚醒了聆聽者。"警長的聲音變成多重聲部的和鳴,"它們現在要品嘗銀礦的味道了——"
艾莉森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地麵上,她的倒影裂變成三個人形:一個渾身纏滿繃帶,一個長滿水晶般的尖刺,最後一個的胸腔裡跳動著銀色的心臟。最年幼的那個倒影咧嘴微笑,露出沒有眼珠的麵部。
"血脈的代價。"文斯鈴鐺的共鳴聲震得耳膜出血,"你們家族代代相傳的,不過是完美的容器..."
盧卡斯將獵刀插入地麵,銀光順著裂縫蔓延。在光芒觸及鐘樓牆壁的瞬間,他們看見密密麻麻的銀色絲線從地底湧出,纏繞成巨大的繭——繭中懸浮著半透明的人形,麵容與祖母日記裡的畫像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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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真正的祭品。"警長的手指化作銀針刺來,"用血脈點燃最後的..."
艾莉森的應急燈突然爆裂。在黑暗降臨前的最後一瞬,她看見盧卡斯染血的掌心浮現出與鐘樓指針相同的血色紋路,而自己頸後的皮膚正裂開一道細縫——那裡藏著與日記本上完全相同的鈴鐺印記。
"往鐘樓跑!"盧卡斯拽著艾莉森拐進一條窄巷,獵刀在身後劃出火星。巷口的廢棄報亭突然爆炸,木屑和紙片裹著暗紅液體飛濺,艾莉森的左臂被劃開一道血口,疼得她倒抽冷氣。但她沒敢停下——巷子儘頭的鐘樓頂端,那行血字正在發光,字跡像活物般扭曲,最後凝聚成一隻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那些...是鈴鐺!"艾莉森指著鐘樓外牆。原本鑲嵌在磚縫裡的銅鈴鐺,此刻全部脫落,懸浮在空中,每一枚都發出刺耳的嗡鳴。它們的表麵爬滿銀色紋路,像被某種生物啃噬過的金屬,邊緣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滴落在地麵時,立刻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盧卡斯突然刹住腳步。他的瞳孔劇烈收縮——鐘樓前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站著小鎮的居民。老人們穿著褪色的毛衣,孩子們抱著布娃娃,他們的脖頸處都纏著鈴鐺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向鐘樓。更恐怖的是,他們的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與鈴鐺紋路相同的銀色漩渦,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正隨著鈴鐺聲有節奏地開合。
"它們...在唱歌。"艾莉森的聲音發抖。她聽懂了那鈴鐺聲的韻律——是《平安夜》的調子,卻扭曲成刺耳的噪音。居民們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同樣的旋律,聲音像砂紙摩擦金屬,震得她頭暈目眩。
文斯警長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他的銀鏈在手中繃成直線,六芒星墜飾裂成兩半,露出內部跳動的暗紅核心。"快!破壞鐘樓!"他的聲音裡混著無數個重疊的聲線,"祂在繭裡!繭在鐘樓裡!"
盧卡斯將艾莉森推向旁邊的麵包店,自己則舉起獵刀衝向鐘樓。刀尖觸碰到磚牆的瞬間,牆麵突然滲出銀色液體,將刀刃包裹成銀白色的繭。他咬著牙用力,獵刀發出刺耳的尖嘯,銀繭出現裂痕,露出裡麵蠕動的、類似胎盤的肉粉色組織。
"血脈!用血脈!"文斯尖叫著甩出銀鏈,鏈墜砸在盧卡斯後背。他吃痛摔倒,卻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流出——是血,卻帶著銀色的光澤。那血滴在銀繭上,繭麵立刻浮現出與艾莉森頸後相同的鈴鐺印記。
艾莉森在麵包店裡找到一把生鏽的菜刀。她握著刀衝向鐘樓,發梢的銀色光點突然暴漲,在她周圍形成一道光幕。光幕所過之處,懸浮的鈴鐺紛紛炸裂,碎片化作銀色的雨,淋在居民們身上。他們的皮膚立刻冒起黑煙,銀色漩渦的眼球變得渾濁,喉嚨裡的歌聲變成痛苦的嘶吼。
"原來...銀是我們的武器。"艾莉森喃喃道。她想起祖母日記裡的話:"銀是枷鎖,也是鑰匙"。原來所謂的"枷鎖",是保護;"鑰匙",是喚醒血脈裡的力量。
盧卡斯掙紮著爬起來,他的右手按在鐘樓的銅門上。門紋突然亮起與銀繭相同的紋路,他感覺有滾燙的能量順著手臂湧入體內,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他看見鐘樓內部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刻著與地下室備忘錄相同的文字,而在最深處,一個巨大的繭懸浮在半空,繭中蜷縮著一個人形,麵容與祖母年輕時的照片一模一樣。
"是祖母!"他嘶吼著撞開銅門。門內的景象讓他血液凝固:祖母被無數銀色絲線纏繞,懸在半空,她的胸腔被剖開,心臟的位置嵌著一枚巨大的鈴鐺,鈴鐺的表麵爬滿血紅色的紋路,正是他們在地下室見過的"繭殼眼睛"。
"醒醒..."祖母的聲音從鈴鐺裡滲出,像生鏽的齒輪轉動,"他們需要你...血脈的共鳴..."
"不!"盧卡斯舉起獵刀刺向鈴鐺。刀尖觸碰到鈴鐺的瞬間,整座鐘樓劇烈震動,所有懸浮的鈴鐺同時炸裂,銀色的碎片如暴雨般落下。祖母的身影在碎片中消散,隻留下一句模糊的低語:"繭...還沒醒..."
艾莉森衝進鐘樓時,正看見盧卡斯跪在祖母的"屍體"前,獵刀插在地板上,刀身插著半枚鈴鐺。他的眼淚滴在鈴鐺上,鈴鐺突然發出清脆的聲響,震落表麵的血紋。
"結束了?"艾莉森扶住他的肩膀。
盧卡斯搖頭。他指向窗外——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在小鎮的屋頂上。但那些屋頂的煙囪裡,正冒出淡紫色的煙霧,煙霧裡浮現出無數鈴鐺的影子。更遠處,鐘樓的殘骸中,那枚半枚的鈴鐺突然懸浮起來,表麵浮現出與艾莉森頸後相同的印記。
"祂隻是...轉移了。"盧卡斯的聲音沙啞,"繭殼碎了,但"祂"還在。下一個容器...可能是我們。"
艾莉森摸向自己的頸後,指尖觸到那道鈴鐺印記,正在微微發燙。她想起備忘錄裡的最後一句:"繭殼蘇醒已是災難,若讓真正的"祂"投來一瞥..."
遠處,教堂的廢墟中傳來一聲悠長的"叮鈴"。
那是新的開始,還是更漫長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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