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的九月總帶著菩提葉的清香,但1907年的這個秋天,空氣中卻彌漫著火藥的味道。奧匈帝國代表團的專列剛駛入安哈爾特車站,總參謀長康拉德·馮·赫岑多夫上將就被車站廣場上的閱兵式驚住了——普魯士近衛團的士兵正舉著1870年普法戰爭中的繳獲的法軍軍旗行進,軍靴踏過石板路的聲音像重錘般敲在他的心上。“這是給我們的見麵禮,也是給三國協約的警告。”他對身邊的外交大臣阿洛伊斯·萊克薩·馮·埃倫塔爾低聲說,羊皮手套緊緊攥著波斯尼亞的防禦部署圖。
一小時後,意大利外交大臣安東尼奧·桑尼諾的汽車也抵達了總理府。這位戴著金邊眼鏡的外交官看著門廊上懸掛的德奧意三國國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國旗的排列順序裡,意大利的綠白紅三色旗被排在最外側,像個隨時可以替換的裝飾。“焦利蒂首相說得對,柏林的晚宴從來都不是免費的。”他摸了摸袖中藏著的北非地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了意大利覬覦的的黎波裡。
帝國總理府的圓形會議廳裡,橡木長桌被十二盞青銅吊燈照亮,桌麵上攤開的歐洲地圖用不同顏色標注著三國協約與三國同盟的勢力範圍。威廉二世身著白色騎兵製服,腰間的佩劍鞘上鑲嵌著普法戰爭中的戰利品——一塊來自法國軍旗的紅布。“歡迎兩位,”他的聲音帶著普魯士軍官特有的生硬,“三國協約像一張網,正試圖困住我們三個國家。但網的漏洞,就是他們各自的私心——英國怕德國的艦隊,法國惦記阿爾薩斯,俄國盯著巴爾乾,而我們……”他猛地一拍桌子,“有共同的敵人,更有共同的利益。”
康拉德上將立刻起身,軍刀撞在椅腿上發出脆響:“陛下說得對!塞爾維亞的‘青年波斯尼亞’組織上周又炸毀了薩拉熱窩到貝爾格萊德的鐵路,彼得一世國王還在公開場合說‘波黑是南斯拉夫的土地’。奧匈請求德國承諾:若我們采取軍事行動清除邊境威脅,德國將在東線牽製俄國的兵力——至少要讓他們在勒拿河的駐軍不敢西調。”他展開一份情報,“俄國駐塞爾維亞大使剛向彼得一世轉交了五千支莫辛納甘步槍,這些槍的運輸路線經過聯合帝國的中南行省,顯然得到了南方黨周伯宜的默許——他們想借塞爾維亞消耗我們的實力。”
桑尼諾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吊燈的光芒:“康拉德將軍的擔憂可以理解,但意大利的重心在北非。法國最近在突尼斯增派了兩個旅,還聯合英國商人擠壓我們的橄欖油出口。如果德國能承認意大利對的黎波裡的‘特殊利益’,並說服奧匈放棄對阿爾巴尼亞的領土要求,意大利願意在巴爾乾問題上‘支持奧匈的合理說服’。”他頓了頓,語氣加重,“當然,這需要德國繼續向米蘭兵工廠轉讓克虜伯的煉鋼技術——我們的戰列艦裝甲厚度,目前還比不上法國的‘讓·巴爾’號。”
德國宰相伯恩哈德·馮·比洛輕叩桌麵,打斷了兩人的爭執。他從銀盒裡取出三份文件,分彆標注著“對塞策略”“北非利益”“對聯合帝國協同行動”:“諸位,我們來柏林是為了找到共同點,而非強調分歧。關於奧匈的訴求,德國可以承諾:若塞爾維亞襲擊奧匈駐軍,公海艦隊將在北海舉行大規模演習,牽製英國皇家海軍,讓法國不敢輕舉妄動;關於意大利的關切,我們願意勸說奧匈‘尊重’意大利在阿爾巴尼亞的商業利益,並以成本價提供十套最新的煉鋼設備——但條件是,意大利海軍需在亞得裡亞海保持兩個分艦隊,防止法國支持的黑山艦隊襲擾奧匈港口。”
“至於聯合帝國,”比洛話鋒一轉,指向地圖上那片橫跨歐亞澳的龐大疆域,“他們的北方黨李光在波斯灣擴軍,南方黨周伯宜卻在江南搞紡織業,南洋黨蘇曼的船隊在澳洲和英國搶鐵礦——這種內部矛盾就是我們的機會。奧匈可以通過克虜伯與南方黨接觸,用紡織機械換他們對波斯灣石油運輸的‘中立’;意大利則可借助與法國的貿易關係,打探三國協約對聯合帝國的真實態度。”
康拉德猛地拍案:“與南方黨交易?那會讓聯合帝國的鋼鐵廠更強大!我們需要的是德國明確支持對塞爾維亞的‘預防性戰爭’,而非這些迂回的小動作。”他看向威廉二世,“陛下,1875年巴爾乾危機爆發時,正是猶豫讓塞爾維亞成了俄國的棋子,現在不能重蹈覆轍!”
桑尼諾卻冷笑道:“康拉德將軍的‘預防性戰爭’隻會把意大利拖入與俄國的衝突,而我們在的黎波裡還沒站穩腳跟。不如集中精力應對法國——上周法國商會還在和周伯宜談合作,他們想進口聯合帝國的紡織機械,這正是我們可以利用的裂痕。”他從袖中抽出一份密報,“海外黨大衛·陳的代理人說,周伯宜願意用江南的絲綢訂單換意大利的橄欖油提煉技術,條件是我們‘不乾涉’他們在波斯西部的油田開采——這比打仗劃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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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廳的氣氛驟然緊張,威廉二世突然拔出佩劍,劍身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夠了!1882年三國同盟締結時,我們承諾‘一方遭攻擊則共同作戰’,現在協約已成,難道要各自為戰?”他用劍尖指著巴爾乾,“奧匈可以對塞爾維亞采取行動,但需提前48小時通知柏林;意大利可以得到的黎波裡的‘支持’,但需在法國進攻德國時,出動至少三個師的陸軍牽製法軍南部防線。”
他頓了頓,劍刃轉向聯合帝國的疆域:“至於那個龐大的東方帝國,我們三方需達成一致——若聯合帝國越過勒拿河,俄國進攻德國時,奧匈需在巴爾乾牽製俄國;若聯合帝國在波斯灣攻擊英國,意大利海軍需封鎖紅海,切斷他們的石油運輸線。這是底線,也是我們能給三國協約的回應。”
康拉德盯著劍尖下的巴爾乾,終於鬆了口:“奧匈接受條件,但德國需在三個月內交付五十門克虜伯速射炮,部署在德裡納河沿岸。”他補充道,“另外,我們要聯合向聯合帝國的北方黨施壓,讓他們停止向塞爾維亞走私武器——上周查獲的一批步槍,機身上刻著‘鞍山鋼鐵廠製造’。”
桑尼諾則拿起筆,在北非協議上快速簽字:“意大利接受對法牽製義務,但德國需確保奧匈不在阿爾巴尼亞設立海關——我們的商船需要自由通行亞得裡亞海。”他看向比洛,“還有,米蘭兵工廠的設備必須在年底前到位,否則……意大利保留‘重新評估’同盟義務的權利。”
比洛將三份協議推到兩人麵前,羊皮紙上的德語、匈牙利語和意大利語墨跡在燈光下交融:“第一,德奧意共同發表聲明,譴責三國協約‘破壞歐洲平衡’;第二,德國向奧匈提供五十門速射炮,向意大利轉讓煉鋼技術;第三,成立三國軍事委員會,協調對法俄的防禦計劃,同時設立‘對聯合帝國事務小組’,利用其黨派矛盾分化瓦解。”
簽字儀式的香檳杯碰撞聲裡,藏著各自的算計。康拉德上將的酒杯碰在“對塞行動”條款上,他的腦海裡已經在規劃第15軍的進攻路線;桑尼諾則盯著“的黎波裡支持”的字樣,盤算著如何用德國的設備擴建塔蘭托的造船廠;威廉二世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窗外的菩提樹梢——那裡,普魯士的鷹旗正迎著秋風獵獵作響。
晚宴後的私人密談裡,埃倫塔爾拉住比洛的衣袖:“宰相先生,康拉德的好戰會毀了奧匈。我們真正需要的是德國承諾‘若俄國介入塞爾維亞事務,則德國立即動員’——1875年的教訓告訴我們,模糊的承諾比沒有承諾更危險。”
比洛歎了口氣:“埃倫塔爾先生,你以為威廉二世陛下真的想打仗?他隻是想借軍演逼英法讓步。聯合帝國的何彥升總督在勒拿河部署了五個師,尼古拉二世根本不敢調兵西援——你們儘可放心采取‘有限行動’,比如關閉塞爾維亞邊境,沒必要真的開戰。”
另一邊,桑尼諾正和德國海軍大臣蒂爾皮茨低語:“如果意大利海軍在亞得裡亞海牽製法國艦隊,德國能否支持我們在愛琴海的島嶼爭奪?那些島嶼的銅礦,可以用來交換克虜伯的技術。”
蒂爾皮茨轉動著海軍戒指:“隻要你們能保證蘇伊士運河的航運安全——聯合帝國南洋黨的船隊最近總在那裡‘演習’,英國商船的保險費漲了三成,這對我們的海外貿易不利。”
深夜的柏林街頭,奧匈代表團的馬車駛向使館時,康拉德看著窗外普魯士軍官俱樂部的燈光,對埃倫塔爾說道:“德國的承諾像勒拿河的冰層,看著堅固,底下全是暗流。我們必須自己準備對塞爾維亞的戰爭,哪怕沒有柏林的明確支持。”
意大利使館的燈火下,桑尼諾正給羅馬發電:“德國同意支持的黎波裡利益,交換我們對法牽製。建議立即派人與周伯宜接觸,用橄欖油技術換絲綢訂單——聯合帝國的內部矛盾,才是我們最好的盟友。”
而帝國總理府的書房裡,威廉二世正對著世界地圖出神。比洛輕聲說:“陛下,奧匈和意大利都得到了想要的,同盟暫時穩固了。”
威廉二世卻冷笑道:“暫時?康拉德想借我們的炮打塞爾維亞,桑尼諾想用我們的技術換北非利益,他們和英法俄沒什麼兩樣。”他指向聯合帝國的疆域,“真正的變數在這裡——李光的北方黨和周伯宜的南方黨鬥得越凶,我們的機會就越大。”
窗外的菩提葉被夜風吹落,像一片被撕碎的地圖。三國同盟的代表們在柏林達成了表麵的一致,但每個人都知道,這份一致的背後,是奧匈對巴爾乾的執念,是意大利對北非的覬覦,是德國對霸權的渴望——就像三國協約的裂痕來自各自的私心,三國同盟的裂痕,也藏在這些無法調和的欲望裡。而遙遠的東方,聯合帝國的黨派們還在為軍費預算爭吵,沒人知道,他們的內鬥,正悄然影響著歐洲大陸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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